他一步一步走向刚刚说话的人,直至站到他面前。
两人站在一起,岑桑发现,原来这个危险的人比学长还要高半头。
而她身边,曾婧学姐已经拨出了报警电话。
只是略停了一下,Gin越过他,依然是走到‘仙女’的面前,坏心眼地牵起了她的手。
“你做什么?!”曾婧下意识地要去阻止,却被这个‘危险分子’一个眼神,吓得缩了回去。
岑桑也紧紧皱起了眉头,用力地想把手伸回来,但锢在她细腕的手烙铁一般,挣扎不开。
旁边的女生已经在和警察通话了。
男人却不紧不慢地俯下身子,凝视她的眼睛,用仅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这次再忘记,会死人的。”
岑桑背后瞬间窜起一股寒意,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这是在...威胁她吗?
紧接着,他绅士般地弯下腰,在她右手背上落下一记轻吻,微弯唇角,声音令人迷惑得深情又温柔。
“Merci,(非常感谢,我的小姐。)”
说完,他站起来,毫不留情地转身而去。
仿佛刚刚的温热仅仅是她的幻觉。
岑桑难以控制地,目光追逐他的身影,但那抹黑色背影混进人群,很快便找寻不见。
其余人皆松了一口气,催促着赶紧回学校再说。
于是,他们不再闲聊逗留,一起踏上最近的一班地铁。
地铁穿过隧道,车厢里暗了一瞬,岑桑握着栏杆,右手握成拳,攥得紧紧的。
折叠的硬纸角深深地硌进她的手心软肉。
就在刚才,那个男人借着吻手的动作,在她手心里塞了一张纸条。
众目睽睽之下,却没有人发现。
地铁站里的风声噪音很大,岑桑闭上眼睛,听风呼啸而过,小巷子里的一幕幕在脑海里走马灯一样闪过。
到了现在,她后知后觉地诞生出一个想法——或许,她不该救他的。
*
回到公寓,岑桑背靠门板冷静了几分钟,接着她把防盗门上了两层锁。
窗户全部从里面锁死,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屋里的灯全部打开,她拿着手机在全屋巡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仿佛一只泄了气的气球,岑桑跪倒在沙发前的长羊毛地毯上,脑袋搁在电视桌上,出神地想,今天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希望是假的。
可那张纸条实实在在地在她手心里。
她把纸条随手扔在桌上,扭过头去,桌子的左侧,小巧的白色恒温箱还在桌面上。
她默默地站起来,把恒温箱一整个放进垃圾桶。
明天就会有打扫卫生的阿姨来收走。
女孩回到卧室洗漱。
一万字的专业论文,岑桑不是法语母语者,从开题、翻看文献、到修改、润色,一切都弄好,刚好距离截止时间还有一小时。
她照例在小组群里发了一条消息:【论文要发给老师了,请大家确认一下。】
发完,她把脸埋在臂弯里,休息眼睛。
等她再次抬头,五人的小群里没有任何动静。
聊天框往上滑,也只有她一个人的消息。
【论文定稿了,大家有意见吗?】
【我们论文的主题写这个怎么样,大家看可以吗?】
【老师发的这个作业,我们要不要见面讨论一下?】
......滑到最上面,【大家好,我叫Melody,以后我们就是一个小组的啦!】
事实上,从这个群建立之初,除她以外,也没有人在里面说过话,但头像上的红点意味着有人刚刚发了新的动态。
岑桑摘掉防蓝光的眼镜,疲倦地揉了揉鼻梁,握住鼠标点击发送。
很快,一封表示收到作业的回信进了她的邮箱。
她再次确认一眼,关上电脑,整个人扑到床上,用被蒙住脑袋。
梦里,漆黑幽深的小巷一眼望不见尽头。女孩想退后,脚步却不受控制地向前走。
直到脚底沾湿,黏稠带有锈味的液体,她惊恐地低头去看,是一滩猩红温热的血。
她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惊慌失措地往回跑,可来时的路也变得漆黑难辨。
身后恶魔的影子越来越高,将她慢慢笼罩。
一只修长的手伸出来,捂住她的嘴唇,惑人的男性嗓音在耳侧响起,“你要去哪里?仙女小姐?”
“走错方向的话,会有人死的哦。”
“Merci,”
夜半惊醒,岑桑坐在床上,睡衣被冷汗浸透。
她缓了一会儿神,看向周围,粉色系的偌大房间里,摆着书桌、椅子、两个玻璃柜,一个放满书籍,一个放着她喜欢的手办与玩偶。
没有任何一个角落可以藏人。
打开门,客厅里的灯也没关,亮堂堂的,没有一个死角。
再次跪坐在桌前,她指尖抖着打开纸条。
纸条上的黑色字体清晰,早有预料地写着地址——,Saint。
“Saint。”岑桑轻声念着这个区名。
圣人、圣徒、高尚的、至善的...词典中的记载,是她对这个单词的所有理解。
再次合眼,那颗颜色艳丽的朱色泪痣,在她眼前梦魇一般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