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in再次仰头看了他一眼,笑着摇摇头。怂货。还不如十三区巷子里的野狗。
*
从陌生到熟悉操作也不过就给了他半个小时。
半小时后,赶鸭子上架也罢、强人所难也罢,发令灯一亮,连暖胎的第一圈都没给他们留,一场搏命的比赛直接开始。
方才在外面听见这些‘野牛’的鸣叫声,男人心里还涌上些许激动,如今真正地要驯服它,Gin的内心反而平静许多。
两辆车相向而行,第一个弯道似乎彼此都在试探,对面尝试碰撞,被他稳稳避开后,也没再做其他动作。
第二次再相遇时,事态就激化了。
刚过弯道,对面的奥迪改装车就开始加速,车头直直朝他而来。
这种速度,刹车灵敏度不够就等于没有刹车。他只能靠油门和方向盘控制。
好在,他摸车早,玩转弯比许多老司机都熟稔。方向盘一转,轮胎偏斜角度和他估算得差不到一度。而且这车虽然没有刹车,但其他部件都是顶级的。
唯一的问题是,Gin第一次开赛车,上来就最大马力,他实在吃不消。平时货车也不过一百二三的最高速,那还是公路十分空旷的情况下,他才偶尔飚一下。
所以第二圈时,他并没有踩死油门,转弯下意识地松了脚。对面差点利用这个机会撞到他尾部,不过他方向控制得好,两辆车的长度与宽度也都在他的算计之内。
看着很近,实际都在他估算的‘安全范围’里。
对方对车辆的了解度显然差点意思。
在第三圈的会车结束后,Gin开始刻意压制速度。
规则里没说速度的事,大概是默认他们都会全力冲刺,可既然没说,那慢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于是,在另一头‘野牛’奋勇狂奔之时,他开始减速,“喂牛吃草”。
奥迪油门拉满冲进弯道时,对面却空空如也,驾驶员抬眼看,却发现那辆车竟然还在直道里,速度也就二三十迈。
当这是公园里散步呢?
奥迪油门一轰,越过弯道全力向停滞在路中间的宝马车冲刺。
直道更好控制,对双方来说都是。
Gin在原地,方向盘左转,看似是在躲避,实际脚下却踩上了离合器,一百米,八十米,六十米...男人估算着,在两车距离五十米时,手搭在了档位杆上。
D换R挡,油门踩到底,宝马车如离弦之箭一般she出去。只不过,这支箭是向后射的。
奥迪车的速度太快,直直地从他的车头前面擦过,再想转弯时,宝马已经重新挂上D档,继续上路了。
第七次,解决。
Gin在心里默默倒数。
十圈,二十次会车。还剩十三次。
他是喜欢车的。从小就对这种开不进巷子里的金属大怪物感兴趣。后来老爹帮人开货车,偶尔也会停在家附近,Gin就会趁他睡熟,偷他的车钥匙,跑到货车上,好奇地各处摸摸。
方向盘握在手里,小男孩感觉自己仿佛拥有了去往全世界的权利,而不是每天在巷子里穿梭,看同一片长条形的天空。
后来晚上,他哭闹着不肯睡,老爹就把他带到货车上,但他没想到,坐在副驾驶折纸飞机的小东西,眼睛其实一刻不离地在观察他开车的每一个动作。
终于,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老爹午觉醒来,发现自己的车被“偷”了?!
而第一次掌控方向盘的“无耻小贼”激动地手都在颤抖。那时候他还只能站着开车,也不敢开多快,踩到三十迈就已经兴奋得眼睛冒亮光。
如今,开着高级的改装赛车以一百六七的速度,在赛场上肆无忌惮地飙车,Gin却没体会到一丝一毫的兴奋。
每一圈的‘风景’对他来说都重复单调,赛场边上的大看台空无一人,二楼的包厢倒是宾客满满,却也不算是‘人’。在包厢上面是动态的屏幕和一圈反光的玻璃,很像一面面大镜子。
从进入场内,Gin就瞄了几眼那些‘镜子’。不确定是不是错觉,他似乎看见了镜子后面有影子在晃动,但定睛细看,却只能看见自己的车在极速地驶向下一个弯道。
招数用过一次就不新鲜了。再用就成逗鸟似的挑衅了。
这一场他只想赢下来救人,并不想挑起对方的怒意。一个失去理智的车手如同脱缰的野牛,是会很可怕的。
于是接下来的几圈,都是有惊无险地堪堪避开。随着倒数成为个位数,对面的车明显着急了,但它也没有横冲直撞上来,还是同他一样,在计算车距和角度。
显然对方没有防护工具,也不敢轻举妄动。
Gin也暗自庆幸,还好碰上的是一个靠脑子开车的选手,而不是轻视生命的赌徒。
他承认,比起怕输,他更怕死。
只要对方也这样想,那他的胜算就很大。毕竟刹车灵敏度下降顶多是花样少一点,但没有防护头盔,两车碰撞,里面的人很难独善其身。
然而,就在比赛还剩五次会车时,一位黑衣人走进了二楼的包厢。他在‘翻译’身边说了一句话,那人神情骤然紧张,忙不迭地将话翻译给了陈锐。
这句话翻译成中文很简单——“镜子后面的人感到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