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你看一眼,陶妹妹呢,好漂亮的。”
顾忱润球的动作一顿,淡淡看向赵时景。
平静的眸光透过冷冰冰的金丝边眼镜落到赵时景身上。
赵时景微微打了个寒颤,莫名觉得冷。
顾忱轻笑,语调慢悠悠:“有多漂亮?”
“呐,你看!”他赶紧递上手机,顺带点开球球发的九宫格照片,“三哥,你瞧瞧这身段,我就问你绝不绝?”
添上淡色水印的照片并不影响它胶片似的老电影质感,拍摄的人很厉害,但更厉害的是照片里的女孩,她似乎为镜头而生,总能在关键时刻捕捉到镜光。
嫩绿青花的旗袍勾勒她玲珑有致的身段,右襟盘扣一颗颗系得规整,靠近锁骨的位置坠有一缕撞色点缀的流苏,藏去盘扣凸出的颗粒感。
照片里的女孩随意挽起头发盘在脑后,蓬松的发尾微散,掺着几丝光晕。
她就这样淡笑地望着镜头,身后绣有梨花的屏风徐徐展开,似窗外坠落到枝丫上的雪花。
花就开在她身后。
但她比花更娇,更美。
“三哥,我跟你说,就咱圈子里,绝对挑不出第二个陶妹妹。”
赵时景给出高度评价。
顾忱收回视线。
赵时景突生想法,“三哥,言家每年除夕都要举办烟火会,陶妹妹肯定也在,咱现在就去,说不定还能偶遇呢。”
言家的烟火会很有名,请的都是非遗传承人来表演,一来弘扬传统,二来也与他们的做派风格有关。
每年这个时候都有很多人去平头山看烟火会,那瞬,灯火通明,燃烧整个山头,仿佛时光回溯,依稀可窥旧时盛况。
…
除夕,深夜十一点半。
平头山南面人头攒动,露天停车场塞满各式各样的车。
今儿拍视频的博主来了好几茬,一路上,陶梦和球球碰见过好几次。
视频不好拍,光影、角度、氛围等诸多要素都很重要,简单而言,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陶梦披着纯白坎肩,手里拿了把装饰用的黑金骨扇,精致小巧。
拱桥上,球球屈膝蹲着,一条腿横伸,歪扭着身子捕捉角度和玩光。
“哎哟!”她叫了声,捂着肚子。
陶梦看去,“怎么了?”
“肚子疼,晚上吃多了,蝴蝶,帮我拿下相机,我去趟卫生间。”
陶梦接过单反,点点头,让她小心跑,别摔着。
她站在石块垒建的拱桥上,山上多雨水,常年湿润,日夜浸透生出绿藻,逢冬日白雪落下,竟也有旧时美。
陶梦昨年夏天来这拍过一次,效果不错。
她低头看着单反里的画面,没想到冬天出片也好看。
不远处烟火葳蕤,人声鼎沸,攒动着往这边涌来。
陶梦的注意力被吸引,抬眸望去,入目熙熙攘攘。
不捎片刻,她便置身人海。
今夜的烟火会格外热闹。
陶梦逆着人海,想挑处僻静的地儿等球球回来。
也不知缘分天注定,还是一句处心积虑。
她竟又遇见顾忱了。
陶梦眼睛微亮,像夜里滑过的一颗星,“好巧。”
赵时景那厮玩得花,烟火会上都能勾搭一些漂亮妹妹,这会已经浪没影儿了。
顾忱今夜兴致不佳,拒了几波,也无心赏什么烟火,故寻了处清闲地,站在河畔的柳树下抽了支烟。
然后,一道掺着几分笑意的清甜嗓音浸进耳膜。
“好巧。”
顾忱手指夹着烟,转身,不咸不淡看去。
影影绰绰的昏黄灯光下,陶梦美得像一幅泛黄画卷上的旧时代名媛。
顾忱忽地一笑,“不巧,我在等你。”
顾三公子什么都不缺,烟火会也不是稀罕玩意儿。
他,为陶梦而来。
陶梦心头一跳,涌出密匝的情绪,有点热乎,好像这天也没这么冷了。
她走过去,“……等我?”
“要了联系方式就没下文了,可不得来等你。”挺调侃的一句话。
顾忱灭了烟,看她着单薄的旗袍,外罩一件绒白坎肩。
“穿成这样,不冷?”
怎么会不冷呢。
陶梦搓了搓指腹,“冷的,但没办法,要拍视频。”
顾忱没多问,颔首,脱下深灰色的羊绒料子大衣递给她。
陶梦婉拒:“不用了,你穿吧,我——”
话未说完,顾忱长腿一迈,近距离站在她面前。
眼前突然一暗,陶梦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顾忱长臂一伸,将大衣披在她身上,掖了掖衣领,懒散的调子透着惯有的温柔平和,还掺杂一丝侃笑。
“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要风度不要温度,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