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淡漠的两个字,让本就骄傲的易威越发的嚣张。
四周的百姓,都在这轻慢的两个字里围了过来,暗戳戳地看热闹。
易威冷哼一声,抱着手臂,一脸不屑地放话:“当年,你的父亲与我的父亲订下娃娃亲,将你订给了我的哥哥!”
“这些年来,因着婚约,我万剑宗对你多有照拂。纵使你九岁遭雷劫身受重伤,至今寸功未进,我万剑宗都未曾弃你于不顾。”
“如今我兄长已是金顶学院的真传弟子,若你还有点感恩之心,便不要再拖累他。”
“唰!”地一下,易威在众人面前展开退婚书,直接扔到苏清越面前,一脸猖獗:“收下这些礼物,在这退婚书上签下你的名字,退婚吧!”
苏清越一把接住这沉甸甸的婚书,眉头轻皱。
易威喊得实在是太大声了,也实在是太嚣张了。
他的声音穿透了围墙,也穿透了整条大街。
街上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对着苏府指指点点:“要我说啊,这苏家也该退婚了。”
“万剑宗照拂了苏家那么多年,虽然说她们家孤儿寡母的,我不能这么占便宜啊。”
“我听说易家大公子早早就是金丹高手了,如今入了金顶学院,更是前途无量。”
“苏家这个……一个废人……这么耽搁人家好意思嘛。”
似乎这世上的大多数人,心中都只有利益至上,却忘了人还得有礼义廉耻。
易威显然也是强者为尊的那群人,有众人撑腰,他越发地猖狂:“听到没有,识时务地,你现在就签了这退婚书,与我万剑宗好聚好散!”
苏清越自九岁那年后,已听过不少邻居的闲言碎语。
什么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什么天纵英才,也要看后续如何。
什么好好的天才成了废柴,是她父亲杀戮过重,苏家没有那个福气。
听得多了,人就麻木。人一旦麻木,就会变得平静和无所谓。
不过是退婚而已,本来她对这个婚约也没抱有什么期待。她聪慧早熟,早就连到有那么一天。
可纵然有那么一天,那种被人抛弃,被人践踏,不被人尊重的羞耻感,还是充斥着她的胸腔,如激雷般发出阵阵怒吼。
苏清越握紧了手上的退婚书,望着这满地的礼品,想起母亲的病,深吸了一口气。
罢了……人活着,并不只是为了些许脸面。少年的骄傲,没有便没有吧。
母亲的病才最要紧。
苏清越用力地攥紧手中的退婚书,开口道:“这婚约……”
“不退!”
就在她想要说出退婚的那一刻,一道声音从院子里传了出来。
苏清越回头去看,但见母亲撑着拐杖,拄着病弱的身躯迈出房门,搁这一院落的绣球花,掷地有声道:“这婚约,当初是我夫君与你父亲合订的!”
“婚姻一事,父母之约,媒妁之言,岂是你这小儿说退就退的!”
“不退!”
苏清越连忙提着衣摆,往院子里飞奔而去,扶住自己的母亲:“母亲,你怎么出来了。”
秦清咳嗽了几声,望了她一眼,很是无奈道:“我要是不出来,你又该被人欺负了。”
苏清越扶着秦清走到了门口,一下就镇住了场子。
易威就算再桀骜,遇到大人还是矮了一截。
秦清拄着拐杖,挺直了腰杆,望着身前的易威,再冲着满大街的街坊邻居道:“当初订婚时,我们两家谁也不晓得日后自己的孩子会有什么出息。无论是帝王将相,还是仙君神君,都默认了他二人定会结亲。”
“如今易家的孩子飞黄腾达,就要背信弃义,对得起你父亲十几年前结亲时的拳拳义气嘛!”
秦清扭头,看向了易威,眼神极为伶俐:“你这小孩,你父亲若还在世,晓得你的所作所为,定会以你为耻!”
易威从小到大,除了被易初压着打,哪里被人骂过,尤其还是个看着极为柔弱的女性长辈。
他一下就觉得委屈,眼眶红了起来。
这时孟浩站了出来,他一袭黑色劲装,披着一件红色披风,长发披散在肩头,瞧着像是某个大国的祭司,极为谦逊。
他将两手交叉在身前,朝秦清行了一个礼:“苏夫人……”
孟浩站起身,望着秦清淡淡道:“话虽是如此,可您也知道,雄鹰与家雀之别。两个孩子若差距过大,将来的生活也不一定会幸福的。”
“你怎知我儿不是雄鹰,你们易家的公子是家雀呢?”
躲在对面的易威哼了一声,极为不屑道:“我哥如今已经是金丹后期,你女儿才炼气一阶,谁是雄鹰,谁是家雀,不是一目了然吗?”
秦清站在女儿面前,极尽全力地维护她:“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我女儿是鲲鹏,此时是慢,来日必定纵横四海!”
比起寡言少语的苏清越,秦清的口条利落清晰多了。
易威等人被她堵得哑口无言,已不想再多做纠缠。
领头的易威便道:“你这妖妇,如此诡辩。孟长老,无需再多言。今日这退婚书,你不写也得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