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子给堂姐买婚房,听起来就不靠谱,江伯母也不想落人口舌,让外人听见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江家多刻薄虐待,压榨小叔子留下的独苗苗贴补他们大房。
“为什么不能?我不姓江?不是江家人?”
江轻舟的三连问,直接给江伯母堵得哑口无言。
“大伯和大妈收留我,供我吃喝念书,把我当亲儿子养大到今天,如今弟弟能挣钱,有出息了,给家里姐姐买套婚房怎么就说不过去了——嗯?!”
江伯母持续哑口无言,说的理是这个理没错,但……总感觉哪里不对。
想反驳都找不到理由。
“月红姐,我这个提议,你觉得怎么样?”
“不好,我不能要舟舟你的钱买房子。”江月红一口回绝,她虽然性子软,脾气也温和,但不代表她傻,好欺负,“妈说的对,还没有结婚余家就这样对我,结了婚还指不定怎么欺负我。”
“妈,我听你的,我和余洋分手……这桩亲事作废吧。”
江月红是个孝顺女儿,所以她不想因为她,让自己父母被男朋友家一辈子瞧不起。
还没有结婚的男朋友,和真心爱护她的家人,她肯定会选择后者。
长痛不如短痛,不就是失恋么,忍一忍就过去了。
江伯母听到这话,一脸欣慰拍了拍江月红的肩膀:“想开就好,天底下好男人多的是,这次妈一定擦亮双眼,给你找个本分人家,不求家中多体面有钱,只盼上人开明讲礼。”
“到时候,妈拿一百万给你做嫁妆,不比扔去余家糟蹋了强。”
江月红声若蚊呐嗯了声。
江伯母知道,自己委屈了大女儿,从大女儿红通通的眼睛就能出来,谈了三年的感情说分就分,心里肯定难过不好受。
说到底,还是余家欺人太甚,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趾高气扬。
“月红,妈给你出气去。”江伯母一咬牙道,她想着反正和余家也做不成亲家,没道理他们家今天凭白无故受余家人一顿窝囊气。
这口气要是不出,过了今天,怕是以后再没有机会出了。
江伯母领着两个女儿和江轻舟,风风火火跑去酒楼,一把推开包间房门,正好听到里面正说起彩礼。
在坐的余家人一人一句,说的吐沫横飞,眉飞色舞,非常起劲。
反观江大伯,则面无表情坐在自己座位上,低垂着头,任由余家那一大家子在那说说说,一句搭话都没有。
“亲家,现在这年头都讲究自由恋爱,已经不流行给彩礼了。”
“你们家月红和我们家洋洋他们那是自由恋爱,他们时兴,我们也时兴。要我说呀……那个彩礼的陋习早就该取消了。”
“可不就是!知道的是给彩礼,不知道的还以为卖女儿呢!”
“亲家,你们老江家是嫁女儿,我们老余家是娶媳妇。两个孩子自由恋爱,感情也好,我们啊!也不要搞那些虚头巴脑的,没意思。”
“哎!不整那些虚的,我们老余家免了彩礼,当然同样的,我们老余家也不要你们家陪嫁。”
“——我呸!”
江伯母大嗓门横插了句过去,余家人一看江伯母回来了,纷纷开口打招呼,不过被江伯母又呸了回去。
余家人见江伯母这个态度,一时有些呆住,呆愣地眨眨眼,张张嘴。
江大伯看到江伯母回来,又对着余家人这个态度,猜想应该是这门亲事不成了。
不成也好,他还真怕自家大闺女死心眼,愿意这门亲事,去跳余家那个大火坑。
“我和月红商量好了,这门亲事我们江家同意了。”
江大伯揉了揉耳朵。
“那敢情好,亲家……”
江伯母哎了声,打断那个说话的余家亲戚:“我话还没有说完,你不要急着打岔,听我一次性把话说话,你们家再表态吧。”
“这门亲事我们江家同意,当然!我们江家也是条件的——”
“两个孩子的婚房,我们江家买,就在南宁市买,名字写我们家月红,你们家就出了一百万的装修费,将婚房简单装一下。”
江大伯听到这里,一下就乐了,乐出声。
余家人都惊呆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江伯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而且还是将他们余家刚才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
同样的话,但听起来意思完全不一样。
“要是你们余家连一百万的装修费也拿不出来,也没关系,我们江家可以一并把婚房装了。不过这样的话,小余就需要入赘我们江家,以后和我们住一起。”
江伯母原封不动将余家人先前说的话一一还了回去,甚至还更狠。
直把余家人气的鼻子都歪了,一个个气急败坏指着江伯母骂了回去,骂江伯母痴人说梦,他们老余家怎么可能会让儿子去做上门女婿。
这回,江伯母可不惯他们,挨个回敬了回去,一般做生意人口才都不会太差,江伯母自然也不例外。
她给余家人一通好骂,骂人的程度大约集中在以妈为半径,中间围绕着余家祖宗十八代展开。
主打一个,人人有份。
余家这边,余洋眼看情况不对,连忙跑到江月红跟前,想要女朋友劝劝江伯母,却不想他压根就没沾到女朋友的边,就被江大伯揪着衣领,拖包间外头“凉快”去了。
余洋:“……”手劲好大!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未来老丈人这么粗鲁。
没办法只能眼神示意女朋友,再这样任由未来丈母娘和他爸妈,家里亲戚吵下去,他爸妈回头肯定不会再同意这门亲事,不让他和女朋友结婚。
要是江大伯会读心,他肯定会毫无犹豫给他这个有缘无分的大女婿,左右开弓甩上两个大逼兜。
都开骂了,还想和他女儿结婚,还想亲事,想屁吃呢吧!
这场骂战,足足持续了半天,从中午骂到了下午,本来应该成为亲家的两家人是彻底撕破了脸皮。
最后,不欢而散。
亲事吹了后,江大伯喊了家里就近住着不远的亲戚,过来酒楼吃顿饭,毕竟酒席都订了,又不能退,他们江家这几个人肯定吃不完一桌席面。
江家亲戚听到那余家不仅狮子大开口要女方一百万装修婚房,还不想给彩礼,一个个又气又恼,骂骂咧咧。
即使余家人已经不在,依然没能逃过再被江家亲戚车轱辘骂一轮的待遇。
那个场景,就一个字——绝!
上面江家人骂余家人骂的热火朝天,下面江家三个小辈只顾低头吃菜,安安静静当三块背景板。
不想,江家亲戚骂累了,中场休息时间。
一个和江伯母年纪差不多的大娘才哎哟哟出声,她指着江伯母今天戴在身上的那几样黄金首饰夸了又夸。
江伯母抿嘴笑着说:“舟舟给买的,这孩子孝顺。”
也就是江伯母的这一句话,成功让江轻舟由背景板升级成江家台柱子。
那大娘一听,扭头看向正在“埋头苦吃”的江轻舟,高兴道:“是舟舟买的啊!不枉费你大妈拉拔你长大,供你读书,真是个好孩子。”
接下来,江轻舟成为了继余家之后,新的话题中心。
江家亲戚那是进可骂,退可夸,两种风格切换起来不要太运用自如。
江轻舟听着江家亲戚对他左一句夸,右一句夸,感觉自己脸都快笑僵了。
反观江大伯和江伯母的腰背却是越挺越直,满面红光,一副与有荣焉的骄傲的神色。
最后,一顿酒席夸下来,散场后,天也黑透了。
晚上八点多将近九点,江家人回到小卖铺,各自没有再说话,因为已经“说”了一下午,该说的话都说完了,现在他们的嗓子只想休息。
尤其是江伯母,她一个人对战余家十几个,虽然有江大伯帮她,但江大伯嘴笨不会吵架,三个孩子除了小女儿嘴巴利落点,其实性子都一样,软和好欺负的三只无馅小汤圆。
要他们念书还行,吵架……那就是个渣渣。
所以此时此刻,江伯母只想回屋里休息,好好睡上一觉。
江轻舟也回屋了,不过他刚回自己的房间没多久,身上响起一阵手机振铃声。
从兜里掏出手机一看,下意识簇眉,怎么又是一个陌生号码?
江轻舟第一反应是霍瑾瑜,不过他看打过来的手机号码,IP地址显示对方的所属地是南宁市。
划掉了霍瑾瑜打过来的可能性。
“——喂!”
迟疑了两秒,江轻舟接通电话,刚说了一个字,后头跟着“你哪位”还没有来得及吐出口,手机那头已经响起一道异常耳熟的声音。
“——快递我给你寄过来了,下来拿。”
江轻舟啊哈了声,微微瞪眼。
最可不能的可能发生了,这个陌生的手机号码竟然真的是霍瑾瑜打过来。
奇怪?为什么霍瑾瑜不拿自己手机给他打,而是……呃!现在好像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江轻舟揉了揉额头,准备下楼拿快递,心想霍瑾瑜终于说要给他寄快递,晚上就到了,这是寄的航空快递吧,速度太快了。
挺好奇霍瑾瑜到底给他快递了什么东西过来,所以江轻舟这时也没多想什么,转身下楼。
客厅里,江月红江月英姐妹俩正在一个给梨子削皮,一个给梨子切块,她们准备给炖点梨汤给一家人都润润喉。
江月英看到江轻舟出来,看样子还打算下楼,顺口问了句:“小哥,这么晚了,你去哪?”
江轻舟道:“下楼,拿个快递。”
却不想,他下楼后,快递没拿到,反倒是看到了一个无比无比无比——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眼熟的身影。
刹那间,江轻舟觉得自己瞳孔正在经历一场震级最高级别的大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