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房的铁门没锁,一打开,腥臭像铁锈的气味熏得他们作呕。
捂紧口鼻的四人撩开厚厚的塑料门帘,快速溜进去。
卧槽!
陈俊华差点大喊。
他们穿过摆满手推车的第一个车间,来到惨绝人寰的第二个车间。
车间没有开灯,悬挂一块块黑乎乎的东西。
长长的。
一列又一列。
远看像一个个上吊的人。
也像一件件悬挂的衣服。
他们迟疑地走进车间,打量悬挂的这些东西。
南栀抬头端视其中一件,黑乎乎的看不清。
她踮起脚尖凑近。
模糊又干瘪的五官映入眼帘。
她吓得后退几步,身体虚软。
悬挂的是人皮。
逃不出去的乘客会遭到虐杀,被剥掉皮肤。
司机讲述的时候她只觉得恶心和残忍,当她亲眼见证数不清的人皮,恐惧令她退缩。
如果她穿成另一个普通人,独自误入末班车来到这里,遭到虐杀时叫天天不应,她一定绝望得想方设法自杀。
突然有人拉她的袖子,她面无血色地侧目。
张零指着前面的车间门,示意继续前行。
她点点头,左手握紧发抖的右手。
下一个车间遍布凶器,血污的覆盖使刀刃黯淡,剔骨刀的刀尖流转寒芒……
瞿锦司扫过一把把沾着血污的利器,握紧双拳。
笃,笃,笃……
厂房深处隐约传来剁东西的声音。
咕噜噜……
车轮滚过的声音,环绕他们身处的车间。
南栀大气不敢出,恍然看见一块块人皮怨毒地瞪自己。
待车轮声远去,他们顺着剁东西的声音摸黑深入,黑暗成了他们的保护外衣。
走在最后的张零一直留意前面的南栀。
他看见她的一缕粉毛变得黯淡。
血色的光芒从嘈杂的车间倾出,他们躲在窗户后面偷窥。
南栀抖得更厉害。
张零马上虚掩她的双眼。
可是晚了,她已经看见还没死透却被剥了皮的人,躺在机床上被剁成块的景象。
那些丑陋的野兽怪物,一边剁,一边偷吃。
凄惨的叫声不绝于耳,提醒她这是一个恐怖的世界,人间炼狱。
她该直接给张零、许青庭和乔园拍照封印。
该早点封印完目标反派回原来的世界。
反正这是系统要求的,她拿起手机拍照无可厚非。
而她温吞的拯救方式,其实是愚蠢的。
她承认自私,承认想赶紧回原本的家。
她没发现,虚掩她双目的手也微微颤抖。
张零看着她的一缕粉毛,黯淡得像干枯的树皮。
心猛然被撕咬掉一块般。
旁边的瞿锦司,也怔怔地看着无辜的市民被砍杀。
他什么也做不了。
但他造就了这一切。
心里的刺,刺得他很疼。
这根刺叫作良知。
他乏力地转身远离屠宰车间,摆摆手,示意其他人随他走。
他们只能回到放满虐杀工具的车间。
“……是我的错,是我害死这些无辜的乘客……”瞿锦司凝视桌上的屠刀,低声坦白。
“你做了什么?”张零的胸臆尽是怒火。
“有一晚打烊后,我遇到一个年轻人。他应该是上班族,在巷子里面喂流浪猫。我看两眼就准备离开,谁知道他……”瞿锦司加重语气:“居然把猫的脑袋按在饭里摩擦。我不会忘记他当时快/慰的表情和残忍的话!”
“你不会把人杀了吧?”陈俊华默默挪到张零的旁边。
他指着纤细但凶残的剔骨刀。“那个人像这把刀,外表斯文,内里禽兽不如!他拿出剪刀剪猫的耳朵,用米饭粒摁进它的眼睛里,活活按瞎猫的眼睛!”
“畜牲!”陈俊华低声咒骂。
南栀心疼可怜的流浪猫。
“我听着它绝望的惨叫,让他体验残疾的滋味。”
“残疾?你虐待他了?”
“不是,我把他的灵魂塞进流浪猫的体内。”
!!!
连张零也震惊。
陈俊华抓乱了自己的头发。“你怎么办到的?流浪猫的灵魂呢?换到那人的体内?”
瞿锦司摇头。“我第一次听见猫的哭声,我听出它内心的祈求,我成全它。”
“你……”南栀说不下去,没法评价他是善还是恶。
“我释放了内心的魔鬼,我一遇到濒死的流浪动物,会想方法救回来,救不回来的,就把虐杀动物的人的灵魂塞进动物的体内。”
陈俊华瞠目结舌,也没法评价这种行为。
“那强子……?”
瞿锦司点头。
那是帮乔园处理的犯校规的学生。
“讲故事到此为止,目前该做的是找到域主并杀死,逃出咒域。”张零不耐烦地打断,时而观察南栀的粉毛。
陈俊华烦恼地蹲下来抓头发。“怎么找?刚才剁人的怪物有很多,它们指不定会围攻我们保护域主。我不是灭自己人的威风啊,我们真的……缺人手啊!”
“域主在刚才的屠宰场车间里。”
南栀、张零和陈俊华异口同声:“你怎么知道?”
“是我的能力。”瞿锦司避而不谈。“如果让车间里面的野兽怪物失去攻击力,我们或许有胜算。”
南栀压下心中的恐惧,想了想。“让它们内乱呢?”
“应该也行。”
“我有办法。”
他们再次前往屠宰场车间。
等瞿锦司和陈俊华走出去,张零拉住南栀的手腕。
他突然弹南栀的额头。
“你干什么?”她瞪圆杏目,以为他要这个节骨眼搞恶作剧。“我警告你,你别——”
“让你的脑瓜清醒清醒。”
“为什么?”
张零直视她迷茫的双眼,俯身抓着她的肩膀。“你还想不想吃梁叔做的菜?不想的话,我明天把你那份吃了。”
“你敢?我是你的房东,信不信我每顿只给你吃馒头?”
她的一缕粉毛恢复些许光泽。
“很好,你记着我们能回去就行,别想有的没的。”
她心虚地别开视线。
“只要我们活着,一切还有希望。”
“知道了。”
他松开她的肩膀,手伸到她的头顶上顿了顿,变成轻轻地敲她的头顶一下。“放心吧,我一定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