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沉的天际像虚弱的身躯,瑰丽的晚霞像身躯不断流出的血。
身躯堕落到大地变成巨大的尸体。
腐烂的尸体长出绿毛,成了眼前的群山。
载有考生的大巴车队,抵达偏僻荒凉的乡镇。要不是车上有随行的监考老师,学生们以为被卖到大山里。
考前,他们的随身行李遭到严格检查。
禁止携带法器、笔记本电脑、平板电脑、刀具进入考场。
禁止携带所有现成的符箓进入考场。
南栀刻有护身符的手镯,被替换成临时的身份标识磁卡。
随后,每个考生领取一个白色信封,里面是考题和提示。
乡镇的入口有个,安排了收容人员和教师把守。当考生踏入静谧的小镇,玄学期末考正式开始。
考场一:淮仁镇
考生:大二年级,共1080名
考题:找回自己
考试提示:镜子
考试限时:24小时
天擦黑,南栀一组进入小镇,听见远处的尖叫划破长空。
空中的无人机往尖叫的方向飞去。
杨锐脏紧缩:“前面那批这么快遇到危险?”
黄浩文发怵:“我们往另一个方向走,找个安全的落脚点请笔仙。”
昏暗的夜色吞没坑坑洼洼的水泥路,监控探头亮红光,像流下一滴血。
阴凉的晚风卷起路边的废纸,头顶的路灯忽闪几下才亮起来。
路边的小卖部没有关铁门,黑洞洞的店铺目送五个鲜活的考生路过。
露出砖头的墙壁,除了货架的影子,还掠过一道人影。
南栀环顾楼上黑漆漆的居民楼,它们的房顶居然还是砌瓦片。电线乱拉,房子与房子之间门拉绳子晾被子,毫无消防意识。
“这里好破……”黄甜甜道出她的心中所想。“难怪这里的人会做出丧心病狂的事。”
大家在出发前,都调查过淮仁镇的背景。
事发于去年,荒废至今做考场。
南栀暗自庆幸知道这一段主线剧情,但文字给予的感受,与亲身经历截然不同。
镇里的阴气很重,她穿着长袖衫和长裤也觉得阴冷。
队里的短发女生,没体验过能改变温度的阴气,后悔穿短袖和短裤来。“镇外是热死人的夏天,镇里萧瑟像秋天。哎哟,我的腿冻麻了。”
南栀一愣,揉一下眼睛。“我多带两条长裤,不如找个地方借给你换。”
她眼前一亮。“谢谢!”
吧嗒。
短发女生的话音夹杂脚步声。
可能是别的组,他们没太在意。
这时,隔壁街道传来心惊肉跳的尖叫。
他们发愣之际,前方的巷口走出一道人影,对方提着一把锄头,停在他们前进的路上。
吧嗒。
他们身后的脚步声也停下。
南栀和黄甜甜回头。
后面的人提着一把菜刀,截断他们的退路。
他们没有散发阴气,不是人就是怪。
提着锄头的男人突然抬头,红艳艳的嘴扬起狰狞的笑容。
他举起笨重的锄头跑过来。
“闪开!”
杨锐飞快地脱下背囊并侧身,甩背囊撞上古怪的男人。
“后面也有!”
举起菜刀的大妈砍来,被黄浩文钳制她抓菜刀的手。
而南栀和黄甜甜抱紧大妈的腰,不让她动。
“这是什么东西?”两人感到不可思议。
大妈的腰嘎吱响,往内凹陷。
“而且她很轻。”
黄浩文也疑惑不解,轻易捏碎大妈的腕骨,菜刀掉落地上。
杨锐那边亦如是。
背囊把男人的胸腹撞凹,短发女生的飞踹使男人的胳膊折了。
折了的手肘,冒出尖尖竹条。
她和杨锐面如淡金。“快跑!它们是纸扎人!”
“嘻嘻嘻……”
两个狞笑的居民顿时佝偻腰背,背上各自钻出一道黑影。
刺骨的阴气如离弦之箭,穿透他们的毛孔。
两个浑身染血的鬼,撕烂如人皮的一层纸,爬出纸扎人的身躯,凶猛地朝他们扑去。
“厉鬼啊!”
不远处鬼影幢幢,人影摇摆,五人脸色铁青。
头发盖脸的大妈伸出掀掉指甲的手。
肤色灰白的男人嘴巴裂开,张开血盆大口。
黄浩文不假思索,用指尖虚空画符,闪烁的金光使大妈不敢靠近。
正当他落笔画符胆,另一道刺眼的金光穿透大妈,顺带送走大嘴男人。
等黄浩文画完符,两只厉鬼已经暂时消散。
“鬼呢?”
“快跑吧哥!”
监控后面的监考人员看见这一组的符光,迟钝地眨眼睛。
“倒回去看看?”
十八秒前。
头发带粉毛的女生率先画好符驱散厉鬼。
“十五秒画金光符……哪个班的?”
后面路过的金毛青年忍不住笑出声。“是她啊,这一次考试精彩咯。”
镇里。
被妹妹拉着跑的黄浩文依旧茫然。
等钻进一栋居民楼的某个单元,关门反锁,黄浩文不忘问刚才还有谁画符。
南栀慢慢地举起手。
“你……”他重新组织好语言:“有进步。”
“谢谢。”
诧异的黄甜甜搭上南栀的肩膀。“行啊你,手速比我哥快,是不是瞒住我偷偷练过?”
她苦笑:“练到手抽筋。”
刚才情况危急,杨锐和短发女生无暇留意画符的事,顾着检查屋里是否安全。
“这里没其他人,暂时安全,我们歇一歇。”
“好——”
东张西望的南栀一回头,猛地迎上一对血肉模糊的眼眶,对方的脸比纸惨白。
她吓得差点没了心跳。
然而一眨眼,血色眼眶不见了,眼前仍是黄甜甜等人。
手脚虚软的南栀向他们确认一番:“屋里真的只有我们吗?你们有没有看见鬼?”
“没看见。”短发女生到皮沙发坐下来揉小腿。“我的腿又麻又酸,歇一会再出去吧。平时我跑一千米都没这么酸,搞什么……”
“我借你长裤换上吧,着凉容易感冒。”
“谢谢,我马上换。”她接过南栀的长裤,走向黑漆漆的卧室。
挠手腕的黄甜甜陪她去换,避免队友落单。
“我也休息一下,没吃晚饭就狂奔,胃疼。”杨锐揉着腰侧坐下来,翻找背囊找吃的。“南女神,我带了蛋糕,你吃不吃?”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