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几步,迎面竟然遇上了钟将军。
上回见面时,钟将军还是龙行虎步,看起来就是个气势强盛的武将,而这回再看,他的两鬓已见白霜,虽然身形依旧挺拔,但是气场完全不对,透着一股沉郁。
“停轿。”陈雪莹挥挥手。
上次见面,她刚与丽妃对峙过,就撞上了钟将军,当时她只是点了点头,连轿子都没停,足见傲慢。
如今心境不同了,她与他正式见礼。
“太子妃刚从彩霞宫出来?”钟将军主动询问。
“是的,本宫与皇贵妃娘娘有缘,虽说相处不算愉快,但最后一次见面时,本宫答应了她的请求。如今送她一程,恩怨尽了。”陈雪莹点头。
她这句话,就是在表示,不愿意与钟家结仇,她知道钟将军肯定听得懂。
“太子妃有心了。”
“钟将军节哀顺变。”陈雪莹往旁边挪了一步,显然是给他让地方。
两人就此别过,她回到东宫不久,就有人来通传。
“太子妃,尚服局的兰姑姑领人给您裁衣。”
陈雪莹微微挑了挑眉头,她在外面建了公主府之后,宫中裁衣这些,她都拒绝了。
毕竟北齐皇宫流行的款式,和原主的风格大相径庭,她也不愿与后宫多有牵扯,不接触也省却诸多麻烦。
因此后宫尚宫局这些女官,之后就没再主动求见过,都很知情识趣。
“请他们进来吧。”她挥挥手。
在这种时候求见,想必这位兰姑姑是有事相见。
“奴婢兰草见过太子妃。”
“起吧。”
兰草长相并不出众,但皮肤极白,衬得人多了几分秀气。
“奴婢之前见到太子妃爱穿鞘纱,尚服局之前一直没有,奴婢便不敢叨扰。这段时日终于有了这料子,奴婢就想着给您裁衣。”
她边说边摸出一块手帕大小的料子,显然是刚裁下来当样品的。
触手轻薄,在阳光的照射下,还带着闪光,仿佛是鲛人制出来的,方得此名。
“兰姑姑费心了。”
“不敢。”兰草立刻躬身行礼,态度极其恭敬。
“行,量身吧。”陈雪莹站起身,张开双臂,大大方方地让其测量。
兰草亲自动手给她测量,之后又商量需要的衣衫款式。
陈雪莹抽空使了个眼色,很快跟随兰草一起来的两个宫女,就被花蓉给领走了。
“兰姑姑今日有何事?这里没有旁人,你便直说吧。”陈雪莹轻声询问。
兰草从衣袖里掏出一本账册,双手奉上。
“奴婢进宫前,是丽妃娘娘的贴身丫鬟,进宫后便入了尚服局,想着能帮助娘娘几分。可是毕竟不在身边伺候,还是出事了。如今娘娘已经故去,临走前身边连个贴心人都没有,奴婢去看她,她给了奴婢一本册子。”
“她说她都要死了,襄嫔还想着算计她与您争斗,她必然是不能让襄嫔得逞的。只是力有不逮,已经无法报复回去了,如今将证据交到您手中,究竟如何行事,一切看您的意愿,她也管不到了。”
兰草口齿清楚地将事情交代完,只是说到最后几句,语气忍不住哽咽起来。
毕竟是有过恩情的,如今却天人两隔,除了感慨造化弄人之外,心中也难免有些悲伤。
“放下吧。”
陈雪莹接过之后,并没有翻看,而是又说了几句,便放她离开。
一直等兰草走远,她才打开,果然上面写着襄嫔的罪证。
襄嫔之前对丽妃的哭穷,并不假。
她的确穷,一没娘家资助,二位份不高,月例也不够;她还想着补贴皇子。
处处都需要用钱,没办法,她就把手伸向了后宫的宫人们。
瑜贵妃掌权,宫中的账册必然是平的,让人挑不出错。
襄嫔在大方面赚不了钱,但是却可以另谋途径。
她竟然当起了情报贩子,把后宫的消息往前朝官员手中贩卖。
陈雪莹忍不住皱眉,她这妃嫔当得是真憋屈,像这种情报头子一般都是后宫有头脸的宫人,相比无法出宫的宫女,容易出宫的太监们则会抓住这机会。
如今,襄嫔为了钱,竟然和太监们争利,说出去简直笑掉大牙。
她略微一沉吟,心中便有了决断。
襄嫔之所以到现在没翻车,一是她谨慎,并不是什么情报都贩卖;二是有些官员知情,想要搭上皇子,故意送钱给她。
至于瑜贵妃是否知情,她倾向于知情。
瑜贵妃毕竟操持着后宫,襄嫔再如何小心,如此长的时间,也不可能滴水不漏。
至于瑜贵妃为何不发难,恐怕是还没到撕破脸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