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拍照姿势比较统一,单人照通常是直直看向镜头,双人照则都是朝着同一方向微微侧着身体,女方在前,男方在后,微微错开身体坐着看向镜头。
嗯,也不是完全没凹姿势,为了让两人看起来更亲密,坐好后摄影师不停让程蔓往后仰,并让陆平洲上半身前倾:“你们是夫妻,挨近点!”
程蔓只好努力后仰,将肩膀靠在陆平洲胸膛,并微微抬起下巴。他则往前挪了挪,半边身体藏在她身后,低头时滚烫的呼吸刚好落在她耳畔。
从镜头里看到两人姿势的摄影师满意了,大声说道:“来,笑一笑,小伙子没让你笑那么高兴,牙收着点,姑娘你咋还不好意思了,低着头干啥?来,抬头挺胸看镜头啊!"
“一、二、三!”
"咔嚓!"
领了证后,时间似乎过得特别快,一转眼就到了婚期。
六月十二号结婚,十一号程家就热闹了起来,程蔓二哥程亮从插队的地方回来了,王秋梅远嫁的妹妹王冬梅也和丈夫带着孩子来了程家。
晚上地方不够住,王冬梅一家四口挤在程进分房前住的屋子,程树伟和程亮父子一起睡主卧,王秋梅则跟闺女挤着睡。
正好,闺女明天就要嫁人了,她有很多事情要交代。
首先要交代的是钱,原本王秋梅夫妻想凑整给八百闺女压箱底,但程蔓跟陆平洲一起去看家具时没抢过他,全是他付的账。
所以夫妻俩商量过后,决定将压箱底的钱加到八百八十八,这数字更吉利。
王秋梅说道:“钱我明天会用红包装起来,放到装衣服的红木箱子最底下锁好,钥匙你记得藏好,到新家后注意着点,及时把红包拿出来,别让人摸走了。"
王秋梅交代这些并不是担心陆平洲带来的人手脚不干净,当兵的她还是信得过的,只是结婚人多眼杂,小心点总是好的。
大院里也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想着结婚来的都是亲戚朋友,主人家就放松了警惕,结果第
二天早上起来,家里值钱的东西全被摸走了。
八百八十八不算什么大数目,但以程蔓的工资也要攒好几年。说到这王秋梅倒是想起来了:“手表你明天戴手上,盒子跟其他嫁妆放一起就行。”
手表也是彩礼之一,因为说好了给程蔓带回去,且陆平洲已经有一块手表,跳的时候他们就选了女士的,婚后给她戴。
因为是彩礼,明天客人来了也要展示,但手表不比自行车和缝纫机,小小一件摸走不要太容易。"还有你自己的存款,记得放身上藏好,别让人偷走了。"
程蔓面露无奈:“妈您放心,我心里都有数,您这几天来回念叨这些事,听得我都要怀疑自己明天到底是结婚,还是要历劫了。"
王秋梅噎住,过了会说:“我来回念叨是为了谁?还不是担心明天太匆忙,发生疏漏吗?”
“这您就多虑了,”程蔓起身走到床尾,伸长胳膊打开衣柜,从里面找出明天要穿的衬衣,翻出里面的小口袋,摸出一沓钱说:“我存款都贴身放着呢,明天您把箱子钥匙给我,我也都放这个口袋里,手表也戴手上,肯定不会让人摸走。"
王秋梅关注点全在她手上那沓钱上。
因为程蔓休息时常往家里买东西,每年都要买新衣服,她一直以为闺女攒不住钱,可根据她几十年的生活经验估计,她闺女手上那沓钱不少于三百,挑眉笑道:“你还挺能攒钱。”
程蔓也不谦虚,笑眯眯地说:"怎么说我都是您闺女,不说学到您的全部,七八分总有是吧。"
“会攒钱就好,这过日子啊,就得精打细算的,太没成算可不行,”王秋梅靠着床头,畅想起来,"不过平洲工资高,你也有工作,花钱不用太抠唆,该吃吃该喝喝,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早点生个孩子。"
这话题转得让程蔓猝不及防,红着脸喊:"妈!"
“哟!还不好意思了?”王秋梅打趣问,"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谁结婚不生孩子?"
程蔓:“我还小呢。”
“二十一了还小?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大哥都能打酱油了。”王秋梅开过玩笑,注意到闺女脸上表情,忙坐直身体问,"你不想生孩子?"
;
程蔓轻声说:“……没有。”她不是不想生,而是没考虑过这件事。
前世程蔓的家境很优渥,作为家里的小女儿,她的童年过得很快乐。但随着她踏入小学,这种快乐就渐渐消失了。
她父母都是高知分子,非常重视孩子的教育问题,但她可能并没有遗传到他们过人的智商,上学后成绩不算差,却始终达不到他们要求的标准。
更悲催的是,她上面还有个上少年班的天才哥哥,在他的光芒衬托下,她日渐变得平庸起来。
偏偏父母严格的教育让程蔓没办法自暴自弃,也做不到淡然处之,成长过程中为了得到父母的夸奖,她一直活得很压抑,也放弃了很多喜好。
那时候她觉得人生很长,一些不那么重要的事可以等到以后再去做。但她没有等到以后。
高考结束的那年夏天,她发生了车祸。
出车祸闭上眼睛的瞬间,程蔓才发现那些她以为不那么重要的事成为了她的遗憾。
她想放纵地晚上一整天,懒觉睡到自然醒,电视看到眼睛疼;也想参加父母眼中不必要的同学聚会,去唱歌,去滑冰;还想学一种乐器,不为了前途,只为了个人喜欢。
但她再没有机会...
可能是太过遗憾,穿越后程蔓虽然失去了前世的记忆,但这辈子的她没有那么努力,也不会总是安慰自己未来很长。
喜欢的她会争取,想要的她会尝试。
这也是她为什么会答应陆平洲求婚的原因。
其实这并不是很好的结婚时机,她今年才二十一岁,又有高中学历,完全可以参加明年冬天的高考。
都说爱情会影响拔剑的速度,婚姻也可能会影响学业。
但她喜欢陆平洲。
因为喜欢他,所以她考虑的是现在,不想去图谋以后,谁知道等来等去,她得到的是圆满还是遗憾。
也因为这样,在答应跟陆平洲结婚时程蔓并没有考虑那么多事,以至于现在被她妈问懵。不过认真思考起来,程蔓并不排斥要孩子。
事实上她挺喜欢小孩子的,程明小的时候她没少抱,也愿意生一个自己的孩子。
但是她心里一盘算,就知道现在并不是要孩子的好时机。
都说十月怀胎难,但真落到生活里,最难的在孩子出生后,坐月子,带孩子,一桩桩一件件全是事。
钱还好说,她跟陆平洲都有工作,不怎么缺,他们缺的是人。陆平洲生母早逝,父子关系说不上差,但陆父级别高,比他忙多了,这次他们结婚都走不开。
继母就更不用说了,她嫁过来时陆平洲已经十来岁,到他上军校中间根本没相处过几年,再加上她很快有了自己的孩子,两人就面子情。
所以这次陆父不来,她也没有来参加继子婚礼的意思。
人虽然没来,但他们给钱挺大方,陆平洲前脚打电话说婚期定了,他爸后脚就寄了一千块过来给他办婚礼。
但从这件事也能看出来,程蔓要是怀上了,他们出人照顾的可能性不大。而程家这边,王秋梅既要照顾丈夫和侄子,到时候能不能抽出这么多时间照顾程蔓也是问题。
偏偏大运动还没结束,就算孩子明年才生,以陆平洲的身份,请保姆也很容易让人诟病。
这两年不生,明年冬天她要是能考上大学,来回奔波更不好要孩子。不过她年轻,晚五六年要孩子也没什么。
嗯,如果陆平洲不着急的话。
抱着这种想法,程蔓委婉地跟王秋梅分析了现在不适合要孩子的原因,当然她没敢说五六年,只说近两年不太好要孩子。
但这也够王秋梅着急的,她闺女年纪小,晚几年要孩子没什么,可女婿今年都二十六了,这么着急结婚,他能不想早点要孩子?
这夫妻相处,最怕大事上有分歧,为了闺女夫妻和睦,王秋梅说道:“你别想那么多,要是真有了,小陆他们家指望不上,月子我来照顾,孩子出生我来带。"
程蔓面露怀疑:"您能行吗?"
王秋梅好气又好笑:“我不行你怎么长这么大的?那会我要上班,还要带你们三兄妹都熬过来了,现在两个孩子能搞不定?"
程蔓嘿笑着说:“那您要是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
“我是你妈,你跟我客气什么?别说两个,你再生十个八个我都能带。”
程蔓:"……十个八个,您当是下猪崽?"
“我就那么一说,又没让你真生这么多。”王秋梅白闺女一眼,“反
正你们好好过日子,遇到了什么难题,我跟你爸都在,能帮肯定会帮你。"
王秋梅突然煽情,说得程蔓红了眼眶,抱住她的腰在她怀里拱了拱:“听您这么说我都不想结婚了。
“你不想结婚,我可不想一直养着你。”王秋梅嘴上这么说,摸闺女脑袋的动作却很轻柔,“当然,小陆要是敢欺负你,你别害怕,爸妈给你撑腰……"
王秋梅说着突然咳嗽两声,声音跟着低下来:“他要是外强中干你也别不好意思,离了再找一个,自己实惠要紧。"
程蔓瞪大眼睛:"!!!"
这个外强中干,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