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悟师父没立刻出手的原因也很简单,他也放心不下整个鬼戏院的普通人。
他们是能打了,但万一漏了一个两个,激怒了鬼怪拿普通人开涮怎么办,这才是真的造孽,所以他为了稳住女鬼,一直忍着,仔细护着陶安等人,在观众席那边不做动作。
小悟师父没有玄学证,和之前的安虞柚一样是被重点关注的潜力人士——现在安虞柚有证了,不过他是持证的和尚,还特地给官方的人核查过没有问题。
在这时候,佛门里头只要不是那种假的酒肉和尚,像小悟师父这种其实根底清晰、师门明确、一路勤修的和尚都是能处理鬼怪问题的人物,“中奖率”特别高,和道士里出真道士的概率差不多,但因为和尚人数远多于道士,甚至玄门里的厉害和尚更多一些。
小悟师父不张扬,是他师父不让他说,有些类似于某部名著里头教了悟空的菩提祖师不肯要他提及自己姓名、不让他往外说师承何地一般,当然小悟师父的师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也没有那么严格的限制,只是他觉得徒弟的修行不到位,还差得远,哪里可以以罗汉身份在外头张扬,但他的目标却是如此。
顺便,他们也反映了一下戏院违规以观音菩萨和功德箱的名义圈钱的行为,这块儿不是一个传统戏院景点能有的业务犯愁。
当然,出了这个事情之后,案情一调查,恐怕有些之前以为占了“便宜”的人确实是要倒霉了。
“女鬼对自己的死可能有一些怨念,关于她的身份我猜测可能和之前死在这座戏院里的某个名角儿有关,你们可以查查这里的历史,说是确实有一个有名的女性倒在了戏台上的。”
“是有这回事。”有个警察点点头,他手上有详细的剧院的历史和各种信息,对之前描述的女鬼形象一早就有了些猜测。
“她的执念可能和男女关系有关,受到了一些压迫,所以反抗的很激烈,执念也很深,可能是死的时候比较委屈……”
“是说她的死可能有蹊跷吗?”
“有,”安虞柚点点头,“你们可能不清楚,但当时大家其实都看得挺清晰的。”
“最开始唱的黄梅戏女驸马的曲子是婚嫁那段的,后面台上给我们看的演的部分又是嫁给了驸马之后的公主盛装回宫和皇帝告状,现实的戏曲演绎是怎样我不清楚,但我看到的是这个女鬼当时穿的是红衣裳。”
“红衣女鬼。”研究员似乎眼睛亮了亮,“意思是,虽然她穿的是戏服,不是剧目中的嫁衣,也不是传统中的嫁衣,但因为是红色的衣裳,所以可能……”
“对,和大家观念中的那种‘红衣女鬼’很像,但我不确定她生前是不是就穿着红衣服死的,因为实际上红衣女鬼的类型挺宽泛的,可能性很多。”
“我知道。”他点点头,笔下刷刷刷的,记下各种灵感要点,后面需要他们一一实验验证。
有“场”能力的鬼怪不一定级别很高,像是这次这个,单论战斗力可能就C级左右,不如之前的飞僵厉害,连单个飞僵都比不过,但她能力特殊,能在鬼戏院这个环境中(可能还有加成)将一大群人全部拉入幻境,甚至还能借着戏曲的演绎控制某些人以shā • rén泄愤,增强实力——
当然,这是她还没有“开荤”的情况下。这女鬼之前看着凶,但还没有shā • rén,身上有孽,但不是人命的血孽,而是冒犯了神祇留下的痕迹。
女鬼比男鬼是要凶悍一些的,毕竟女子属阴,这块儿天生“有优势”。
后面安虞柚激活关公像,让神祇显灵,一刀砍了女鬼,这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关公是公认的战力第一梯队的神,祂要是处理不了这区区一个女鬼,那就太笑话了,对面又不是什么女魃始祖。
不过,出于强烈的研究员的好奇心,这位还是仔细地和安虞柚咨询了一番她的“力量原理”,最后若有所思来了一句:“这样看,你的力量也不是凭空而来……”
“对,其实我做什么也都是和其他一样要遵循约定,像是供奉啊什么什么的。”
“不不不,我的意思你没有明白,我是说,你这个人是很特殊,你的力量也很特别,体系也很奇妙,但我觉得只是以你母亲留给你的记录看,这不是不可以推广的。”
安虞柚一愣,像是没有听明白。
这位毒蛇的研究员倒是很好心,主要是这会儿心情好,得了不少新情报新数据,愿意和“小白鼠”安虞柚多讲两句。
“你自己也承认的吧,你的力量体系之类,其实来自于你的母亲,方法是她写在纸上留给你的是不是?”
“对。”安虞柚点点头,她一直认为自己妈妈是天才,可惜“天妒英才”,这方面她未来可能还要和女主角一家掰扯掰扯呢。
“但是你本人比较特殊,厉害的不讲道理,原本有规律的东西到了你手上就变得‘蛮不讲理’,你妈妈写的内容,书上讲的道理,原本该是分的实力,到你手里就成了七八分的厉害,于是效果上就直接看起来发生了变异,但这个流程本身是没有问题的,换句话说,你妈妈教给你的东西是有推广的可能的,但其他人能用出几分来,这点我也说不上。”
因为她妈妈虞菲死得早,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的体系的上限在哪里,不比道门佛门,体系完整,请来老君该是什么实力就是什么实力大家都清楚,请下来之后付出什么代价、能不能够维持,使用者自己其实也多少有点数。
虞菲的记录中,给的是一个保守的“标准值”。
比如她写的她的纸傀,小纸人剪出来要走一二四五步流程,于是能达到请孤魂野鬼“住宿”其中的效果,且能维持至少半年,纸张不破,鬼怪无恙,不受外力伤害下,住宿其中的鬼既不会变得癫狂也不会被阳光削弱,反而能拥有纸人的躯体,根据力量注入的高低达到不同的效果。
而安虞柚用出来,直接省了一二四步骤,一个步骤就搞定了,不需要再多辛苦了,剪出来的纸人不仅能让小鬼住,还能让真神投影下来,留存一两分神光或是力量,虽然时效有限。
其他人要想像安虞柚一样,那就是痴心妄想,做梦都不一定能梦成这样。
但这不意味着这个流程步骤别人不能学,兴许其他人也能根据一二四五或是一二四步骤,达到日记中写的理想中的效果或是削弱版的效果,这个推广意义就显得十分巨大了。
“因为你不用专职供奉某一位神明,你这儿的规矩比较少,力量杂了,失去了一些可能性——也就是峰低了,但对普通人来说是大大降低了门槛并给了更多的机会,其实是可能性提高了。”
佛门修士,修行到最后是能成佛的,那实在是非常耀眼,再不然也是如小悟师父这般,仔细地做一个好罗汉,未来说不定能成就真罗汉当个真金刚,这就已经非常让人羡慕和震惊了。
可直白点说,佛门里头像小悟师父这种天资的,不出五人,那什么什么的转世都不一定有这个潜力,这辈子都不知道修成啥样,还不要说下辈子了。
去赌这样的未来,大部分人没有这个毅力也没有这个耐心。
大家是只想要过好这辈子,脚踏实地,踏踏实实,先把眼下的坎儿过了再说,鬼怪大起的时候就在眼前了。
如此一来,安虞柚这里看似是各家都沾点边儿的就显得很让人眼热了。
官方不会想把好好的战士养成一堆堆的道士一堆堆的和尚的,他们就是战斗,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哪一种好用就用哪一个。
“未来再联系你。”研究员一锤定音。
说完,他反应过来,不多的情商在旁人眼神的提醒下让他明白了,自己好像是觊觎了对方的家传,于是他改口多问了一句:“可以吧?”
旁边有人翻了个白眼,这话问得似乎就没给人拒绝的余地,显得他们多霸道一样,他们是哪种抢群众东西的人吗???
“可以的,我会配合的,我不介意,反而很高兴。”安虞柚认真地回答着。
她想,如果她妈妈知道,也一定会乐意的。
这可是一件大好事情,不说开宗立派,单纯就能够帮助很多很多的人,这件事情就足够积累功德,让人发自内心喜悦了。
她觉得妈妈会需要这个的。
聊了许久的时间,该记录的似乎都记录上了,这才有人过来敲门,问他们要不要吃点东西。
“早上了?!”
一看时间,果然凌晨四点多了。
说话的时候是一点儿不觉得,主要是事情多,这个问问那个问问,一点细节都不能漏,怕少了什么到时候直接错过了证据——夜晚和白天是不一样的,大家都在加班,都在赶夜工。
“是早上了。”
房门打开,屋外的空气似乎清新了很多。
抬眼看天。
宛若琉璃一般瑰丽的库金色和桃夭粉之中,一抹绚烂的魏红与赩炽红交织在一道,明亮的金色像是一把剑,指引着光的方向,朝阳渐渐升起,为整个玉色的天空带来更多绚烂的色彩,直到最为明媚的橙金完整地悬在天空——
太阳已然升起!
边吃早饭边看了个日出,安虞柚的心情大好。
果然,一切的调查等也都十分顺利,有人过来给领导汇报。
“报告。”
“说。”
“发现了之前安同志提到的证物,确实有人皮灯笼和尸.油在这里,怀疑可能是有人故意放过来的,正常这些东西很难得,目前正追踪着。这个戏院原本只是个景点,工作人员也说之前没见过这些……不排除有人故意养鬼,想要作恶。”
女鬼不是一日成的,她的力量绝对是慢慢变强,直到昨晚上终于有了场的能力,把许多人拉进了幻象里头,想要开杀开宰。
但既然她不是一下就成为凶悍的唱戏女鬼,那她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就很是个问题了。
大部分女鬼传统的诞生“方法”是死的时候特别凄惨,执念和恨意尤其强烈,于是一变鬼就显得特别凶煞,在一些记载中这种女鬼的诞生少不了懂行人士的干涉。
现在存在的“自然诞生”的女鬼多是新丧,是时代变了环境变了才多了一种“变鬼”的可能性,惨死的人卯足了劲儿想要复仇,客观环境变了给了这个条件而不需要其他外力。
可若是以前发生这种惨案,那基本上就是真的死了,没那么多现在这样的事情。
如果人死却生了怨鬼凶鬼,那一定是人为干预之下造成的特殊情况。
“有人作祟……”
领导叹了一声,眼中有几分感慨:“这世道果然是越来越不太平了,小心思多的人多了啊。”
如果不是环境不太合适,他可能还会感慨一句“队伍不好带了”之类,但这会儿又有人过来汇报,说是有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给出了一些比较“特殊”的可能是关键的线索,希望领导过去斟酌一下,领导和安虞柚点点头,这才离开。
安虞柚打开自己的手机,瞥了一眼时间,收到一串的来自学姐乔丽潘的关心短信。
“没事。”她仔细地打字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