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色都是膳房的拿手好菜。
可弘历吃了几口就把筷子放下,“额娘,我吃饱了,时辰不多,额娘要是有什么话就这会子说了吧,我还得回去呢。”
钮钴禄氏错愕,她朝兰香看去。
兰香忙低声劝说:“格格,阿哥出来把人都丢下了,若是回去的晚了,只怕伺候的人要出来找。”
听得这番话,钮钴禄氏才勉强作罢,她捏着帕子,“额娘也没什么话要跟你说,只是盼着你跟额娘多亲近,咱们娘俩相处时候不多,可额娘心里日夜都惦记着你。”
弘历抿了抿唇,道:“儿子知道了,儿子一切都好,额娘也无需太操心,多保重自己才是。”
说完这番话,他看了看怀表,“时辰确实不早了,儿子该走了。”
钮钴禄氏拦他不住,只好目送他离开,心里头惋惜不已,“阿哥就是太上进了些,这孩子肯定是为了功课这才急匆匆回去,其实何必这么着急呢。”
“格格说的是,不过这回阿哥肯过来,那么就有下一回,咱们回去好好打听阿哥爱吃什么,下次再带给阿哥吧。”兰香斟酌着钮钴禄氏的心意,说道。
钮钴禄氏微微颔首,“还是你想得周到。”
只要儿子肯亲近她,她就不必发愁了,那耿氏再花心思,有她这个亲娘在,弘历难道会胳膊肘往外拐?
想起耿氏那个惫懒性格的亲儿子,钮钴禄氏心里就觉得得意。
耿氏再费尽心思,将来王爷难道会让弘昼当世子?
“阿嚏!”
弘昼看着桌上的菜,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摸摸鼻子,心里嘀咕,莫非是额娘又在念叨他,听到外面脚步声传来,弘昼抬头一看,见到是弘历,脸上露出笑容:“四哥,你跑哪里去了?”
弘历回过神,见桌上的菜色都是热气腾腾,不禁诧异,“我就是出去转了一会儿,不是让你自己用吗?怎么等我?”
“这么多菜,我哪里吃得完。”
弘昼起身过来拉着弘历坐下,“何况今儿个膳房有你爱吃的粉蒸肉!”
弘历看了眼桌上,可不摆了一盘他素日最爱吃的粉蒸肉,他的脑海里不知为何想起刚刚的那几道菜,心里头越发复杂。
……
四阿哥这几年来越发忙碌,但对孩子的功课还是抓得很紧,每日过问功课不说,一旬还会亲自考察两个孩子的学业、骑射。
这一日,四阿哥考察两个小儿子功课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
“《诗》云:“穆穆文王,於缉熙敬止!”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1】”
弘历背到这里,就断断续续。
后面默背的弘昼忍不住抬眼看他,心里诧异,又朝阿玛看去,见阿玛眉头紧皱,翻看他们功课的动作变慢,就替弘历捏一把冷汗。
好在弘历最后还是把这篇大学篇章背诵完了,弘昼这才松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弘昼上前背诵,四阿哥默不作声,等弘昼背完书,四阿哥直接道:“你先回去。”
“阿玛,哥……”
弘昼心里一跳,连忙就要帮弘历解释。
四阿哥抬眼看他一眼,弘昼就不敢再往下说了,跟弘历对视一眼:“哥,你等会儿小心啊。”
弘历悄悄摆手,微微点头。
弘昼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出去。
他们兄弟俩,向来被留堂的是弘昼,弘历的功课是无可指摘的,就连四阿哥也心里暗暗为这个儿子骄傲。
若论聪明,弘昼在弘历之上;可要说努力,弘历却是远远甩弘昼一大截。
弘历是背熟了还会默写默背,直到滚瓜烂熟的人,弘昼却是只要记住了就不肯再努力的脾气。
四阿哥是过来人,知道努力远比天赋更加重要。
“知道阿玛留你是为什么吗?”
四阿哥敲敲桌子,问道,语气却不算严苛。
弘历鼓起胆子,“是儿子最近松懈了,儿子知错,回去就把这篇重新读一百遍。”
四阿哥摇头,起身走到弘历跟前,“阿玛知道你的脾气,你不是不努力的人,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
弘历怔楞,心仿佛浸泡在热水里,暖洋洋的同时又有些愧疚,“是,儿子近来有些心事……”
他握紧了拳头又松开,显然心里很是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