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离了码头,海珠回头往岸上看,停船的地方不见那个招揽她的老汉。
潮水涌上礁石,湿痕极快的被蒸发殆尽,朗朗晴空下,有阴影的地方还藏有污垢。
原主从小在村里长大,从历经风霜的老人口中听过不少传闻和往事,海珠也从记忆里得知朝廷对采珠有严格的管控,登记在册的采珠人叫疍民,疍民采集的珍珠都是卖给官府。
也有不在官册的采珠人,不为疍民就要向朝廷缴纳珠赋,他们采集的珍珠会卖给商人。而珍珠商人是一个地方的地头蛇,其背后往往有权贵傍身。
这在海边并不是秘闻,不在官册的采珠人其实相当于权贵豢养的牟利工具,后代无能尚可,若是泅水天分好,从生到死都沦为采珠的奴仆。跟海珠搭话的老汉就是珍珠商养在外面的眼线,发现善泅的人先利诱过去。
珠女的祖上就是采珠为生,到她爹那一代,水下功夫失传了,所以子女没再靠采珠吃饭。海珠可以肯定珠女对这个行当的规矩是清楚的,所以珠女当初在齐家湾提及要教她采珠,她就起了防备心。
珠女最初可能只是想两人合作采珠赚钱,但心思不纯,简单点是利用她,日后若是发财了也可以借机谋害她。
一只海鸟敛翅扎进海里,水花飞溅声让海珠回了神,远处一艘渔船正在拉网,黑色的渔网里有青白色的鱼身。她调□□帆划过去,靠近了说:“这一网收获不小啊。”
“下面估计是有鱼群路过。”齐老三高兴地合不拢嘴,一网捞起一桶鱼,他来不及再撒网,蹲在桶边用银针扎破鱼鳔,一条条扔进水仓里。
水下海浪涌动,两船交错而行,齐老三准备回去了,他叮嘱道:“你自己小心点,别往深处游,沉船的地方就别再去了,海底太深,下面估计都没光,有大鱼袭击你都难发现。”
海珠自然是满口答应,她今天的目标是章鱼和鱿鱼,在浅海底就能捕捉。
也不用找合适的位置,网兜绑好了,海珠就拿着铁耙跳下了船,老龟现在也不用人推,自己爬到船头栽下去。
一人一龟往海底潜,待看不见身影了,远处有两艘小船朝这边飘过来。
海珠上浮时,在水下看到了三个乌色船底,她反手往脸上摸一把,脸颊瞬间接触到冰凉的海水。
破水而出,跟探出船的四张脸对上,船上的男人笑盈盈地打量着她。
“姑娘在水下憋气的功夫果然了得,名不虚传。”其中一个人开口。
话里听着没有恶意,海珠笑了下,游到船边把网兜里的章鱼倒进桶里。今天下海的地方离岸边不远,她早有提防,估摸着有一盏茶的功夫就往上游。
“你们有事吗?”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