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的肯定好吃。”
一句话把海珠哄笑了,起锅的第一块儿炸带鱼就进了风平的嘴里。
齐老三洗手进来捻了一块儿,外酥里嫩,咬一口就抿掉了鱼肉,面糊咸香,鱼肉鲜香。他又拿一块叼在嘴里,拿起剁骨的砍刀比划两下,说:“我去剁鱼头了?”
“好,鱼皮你别动,我炸完带鱼自己去剥。”鱼皮上要留鱼肉,她不放心让齐老三弄。
二十条带鱼忙活了半个时辰,还没炸满一盆,海珠让风平先熄了灶里的火,她拿出薄刃小刀去剥鱼皮。
齐老三正忙活着剁鱼头,砍刀砍下去了,他拎着锤子梆梆梆砸砍刀,鱼血和鱼骨渣乱飞,飞溅得到处都是,他脸上头上也没能幸免。
“看你这么卖力的份上,等我炸了鱼你给我三婶送一罐去。”海珠笑眯眯的,“带鱼也送一包过去。”
“老三,她不会说话,你们平时说话是打哑迷?”齐阿奶好奇挺长时间了,“你懂她的意思?”
齐老三支吾了一会儿,不好意思地说:“她的眼睛会说话,等你们见到她就知道了。”
齐二叔被麻了一下,还眼睛会说话?这话他只在说书人的嘴里听过。
“咚”的一下,砍刀碰到沙石了,鱼头剁掉了,齐老三提起鱼头脚步飞快地逃进厨房。
院子里响起一阵哄笑,海珠拎个板凳坐下,用刀从断口处划破鱼皮,连撕带拽,另一手反攥着刀,在鱼皮下划过一刀又一刀,鱼皮连着粉白色的鱼肉一起脱落。
齐老三等脸上的温度下去了才走出来,齐阿奶碰了小孙女一下,冬珠大声问:“三叔,你是怎么认识我三婶的?”
“我摆摊卖鱼,她去买鱼,就这么认识的。”齐老三敷衍道,见葱都剥好了,他拿盆装起来,舀水一根根洗干净。
“真就非她不可?”海珠也跟着问一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那种?见到人心里砰砰跳?”
齐老三仔细想了想,见到人高兴是肯定的,但什么心里砰砰跳是没有的。他掰开葱叶洗去缝里的泥沙,温声说:“贝娘挺可怜的,她不会说话,很多时候都会受人欺负,被不怀好意的二流子调戏了,想讨公道都没办法。她平时不怎么出门,我遇到她的时候是她娘的脚崴了,她这才出门买鱼。”他心里清楚他娘很难接受这么个儿媳妇,甚至娶回来可能还要遭人嘲笑,外人可能会说家里有个瘫子,又娶回来一个哑巴。就是往后回老家了,也会有人问怎么娶了个这样的,这也是他之前犹豫的原因。
“我没大本事,但能保护她,给她一个家,庇护她下半辈子。我是可以娶别人,但我不娶她,她嫁给别人可能会受欺负,被打被骂被欺负死,我娶她可能就是救了她。”齐老三跟家里人说心里话,也算是给个交代。
海珠明白了,男人骨子里的惜贫怜弱作祟,贝娘激发了她三叔的保护欲,他觉得他是拯救了一个弱女子,这股成就感会催动他爱惜她保护她。
她想起了沈遂,这两个男人在这点上有了共性,一个是露在明面上,一个是藏在心里。
海珠好奇起沈遂会娶个什么样的姑娘。
鱼皮切下来了,她挥刀斩下鱼块儿,鱼肉块儿装了两盆才装完,她喊齐老三给她端进去,虚虚觑了他一眼。
“你这是什么眼神?”齐老三被这一眼看得心底发毛。
“你眼花了吧,我什么时候看你了。”海珠不承认,她笑眯眯地哼着不成曲的调子切鱼皮切鱼肉。
鱼皮用葱姜水腌着,厚墩墩的鱼肉块儿先切成一指厚的片,再切成小块儿,菜板上糊了一层鱼肉糜,两盆鱼肉才切完。
海珠舀两瓢买回来的粗盐倒进鱼肉盆里,拌匀了再铺上一层葱段,淋上黄酒先腌着,她先炸鱼皮。
腌好的鱼皮裹上撒了胡椒粉的面糊丢进温热的油锅里,面糊炸至金黄捞出就可以吃了。
最后是鱼肉丁,粗盐粒已经融化了,择出葱段放盆里,剩下的鱼肉丁直接倒进油锅。
盖上锅盖等几息,待鱼肉炸变色了舀进干净的盆里,趁热倒进干净的坛子里,不能装满,最后要舀一瓢油封口。
两盆鱼肉过油炸了后缩水了许多,将将装一坛子,这一坛子就能吃上半年。
石斑鱼也是如法炮制,不过石斑鱼的鱼肉细嫩,海珠留了一坨鱼肉让她娘剁碎搅打鱼丸,鱼丸煮熟了可以当零嘴吃,家里四个孩子五个大人九张嘴,半天就能吃干净。
两个硕大的鱼头劈成两半,腌制过后放锅里蒸,家里的这口锅小了点,还是端去隔壁厨房里蒸,两个鱼头分两锅蒸。海珠觉得这两个鱼头就够吃了,就没蒸米饭,再煮钵鱼肉丸就完事。
鱼头上铺上葱丝淋上花椒油端上桌,雪白的鱼肉丸一人盛一小碗。海珠先戳了个鱼丸吃,一口咬下去很弹牙,鱼肉丸里就加了点盐调味,嚼在嘴里很是鲜甜,鱼肉糜又嫩,一点刺都没有。
她吁了口气,说:“再刮大风了还去海边逮大鱼,逮回来打鱼肉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