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腿剁了,齐老三先端着两盆肉回到他住的院子,肉倒锅里添上水,再拿卤料包扔进去,盖上锅盖生火就开煮。
锅里的火烧着,他还能抽出空剁鸡剁鸭。
海珠拿了包干鲍鱼舀热水泡着,切的五花肉块儿倒进开水锅里煮,风平进来转一圈,问:“炉子烧不烧?”
“炉子,我想想……”海珠在脑子里琢磨下菜色,说:“炉子先不烧,你跟你一姐去街上买五条鱼,我们平时炖鱼汤的那种鱼,再让卖豆腐的送半板豆腐来。”
“要不要喊娘和平生过来?”冬珠问。
“不用去喊,已经来了。”秦荆娘的声音从墙外传来,她进门说:“昨夜里平生不舒服,我忙着照顾他,晌午那会儿才听到信。”
“平生咋了?”齐阿奶问。
“昨天晌午跑出去玩,热着了,吃不下饭。”秦荆娘长叹一声气看着海珠,对于这个大女儿,她已经没有管教的能力,“我过来就是看看,海珠没事我就放心了,往后……你多注意,别人的命是命,你的命也是命,你要是出啥事了,我们也痛苦。其他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是个心善的姑娘,往后会越来越好的。”
“我下海之前心里是有把握的,有什么后果我能预料,也有解决的办法,娘你放心。”海珠说。
“行,你们忙,我还回去照顾你小弟。”秦荆娘往外走,冬珠和风平装了兜铜板也跟着出门了。
……
落日西偏,青石巷整条巷子都弥漫着肉香,路过的人闻到味不由驻足,打听到消息,有人回去做菜,也有人去街上买菜。
当齐老三搬桌子出来时,巷子里补渔网的男人也去帮忙,十张桌子就摆在巷子里,潮平、风平和冬珠带着长命颠颠抬长凳出来。
“菜上桌了。”红珊站在门前喊。
“第一道菜,炖猪腿。”冬珠报菜名。
齐老三、贝娘和齐阿奶端着菜摆桌子上,八条猪腿炖了三锅,分装十盆。
“第一道菜,鱼炖豆腐。”冬珠往盘里看一眼,接着喊。
还有鲍鱼烧五花肉、炒鸡块、鸭汤米粉煲、一共五个菜,都是大菜。
“我奶炖了黄豆猪蹄。”一旺出来喊。
“我家清蒸了鱼。”
“我家烤了鱼。”
“我娘煎了饼。”
“我娘和我姑包了韭菜鸡蛋馅的包子。”
“……”
过来吃饭的人不是空手上桌,各家都端了自家做的饭菜,分盘摆在桌子上。
其他得到消息的人也都带菜带饭,也有拎了瓜果过来的人,后来筷子不够了,青石巷的街坊们拿了自家的筷子和碗出来。
巷道成了露天的食肆,海珠提供了一个主意,众人合伙拼凑了十桌满当当的菜和酒,男人们喝着酒畅谈海上遇到的危险,用平淡的话佐着酒掩去对死亡的后怕。
侯夫人坐在其中一桌认真听着,在这种氛围下,她都淡化了生死,难怪海边的孩子能一代又一代的去海上拼搏,都是长辈走在前面引路。
酒足饭饱,众人没急着走,大家一起收拾残局,海珠带着三个小的也在席间忙活,端盘的端盘,扫地的扫地,最后桌子搬进院子了,姐弟四个累得并排坐在长凳上看猫啃骨头。
星珠又哭了,齐老三匆匆跑进韩家抱孩子,海珠也跟了过去,她找到那个给她洗过头的丫鬟,说:“今晚我在这边洗澡洗头,你再给我按按头。”
“好嘞,我这就去打热水。”
“海珠,过来,陪我说说话。”侯夫人在走廊下招手,她犹豫了一晚上,还是选择劝一劝:“往后这种费神费力的事多让下人忙活,你看看你们累得,老的累,小的也累。”
海珠摇头,问:“您是不是想说让我能费钱的时候别费人?”
侯夫人默认,她的确是想送几个丫鬟婆子过去,洗衣做饭挑水劈柴完全可以让下人动手,冬珠和风平也不必天天早上拌馅去摆摊卖饼,可以去做别的更有用的事。
“我家的情况不同,老的老,小的小,还有我一叔那样,大家的步子是不齐的。如果我从一开始就在街上开食肆,请伙计和厨子,我是清闲了,家里的人也都清闲了,不操心就有钱用,身体不受累,心是空的。我们全家一起忙,能择菜的择菜,能烧火的烧火,能挑水的挑水,大家一起忙一起累一起赚钱,劲往一起使,心是齐的,感情是真的。累了就歇,饿了就吃,少些计较,多好。”海珠现在不打算雇人帮忙,以后应该也不会。
开个家庭小食馆,清闲了在能力之内做做饭卖卖菜,全家人手拉手一起往前跑,牵动她的是感情,不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