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桓和平日久,武将在朝堂上的话语权不如文臣,所以曲皇后才会盯着左右丞相。
不过毅远侯不一般,不仅握有兵权,还有爵位,他的女儿雅平郡主,似乎也到了婚嫁之龄。
目标显然不是这位郡主,否则哪有曲凝兮什么事。
曲皇后轻弹指甲,冷笑一声:“东宫瞧不上陆焰花,那么雅平郡主呢?”
“什么?”曲凝兮不太懂,此话何解。
“陆家再怎么满门荣光,它也没人了。”曲皇后语气笃定:“丁太师为着东宫劳心劳力,定然会想法子寻找相称的妻族。”
“姑母的意思是……”裴应霄嫌弃自己的外祖家空有外壳?
可是他分明和陆焰花走得很近……
曲皇后就是这个意思:“太子一次都未曾求娶过,别说太子妃,侧妃都落不到陆焰花头上。”
换做是她,也不会挑选陆家,当然是即将回京的雅平郡主更合适。
但不一定是太子妃的位置,若是东宫胃口大一点,让雅平郡主成为侧妃,再定下郑三姑娘做正妻……
这无疑是最坏的结果,曲皇后不得不防。
二皇子争取着郑家姑娘,这毅远侯不能白白便宜了东宫。
曲皇后想让曲凝兮接近的,便是侯府世子,今年十八,尚未婚配。
“蒙天石高大威勇,虎父无犬子,世子也是马背上的好男儿,惯来喜爱狩猎。”
所以才让曲凝兮去马场多熟悉熟悉,指望有一些共同话题。
听上去是一桩不错的好姻缘。
曲凝兮微张着小嘴,没有贸然接话。
毅远侯一家久不在尚京,无从了解,谁知道品性如何。
她会自己看着办的,婚姻大事,必须慎重。
曲皇后见她不语,以为还在挂怀上次沽兰寺一事,难得出言开解:“你落水无人知晓,本宫都处理好了,料想王锦意也不是多嘴多舌之人。”
她重点处理的,当然是她的好女儿。
把明婳罚了一通,还敲打了她身边伺候之人,这件事绝不会外泄。
“多谢姑母。”曲凝兮半垂下眼皮:“只是晚瑜愚钝,恐难成大事……”
“胡说,莫要妄自菲薄。”
曲皇后正要好好说说她,外头小太监通报,明婳公主来了。
明婳穿着绯红色金蝶穿花流锦裙,艳丽依旧,施施然走了进来。
她已经知道王锦意没相中曲凝兮,自己白着急一场。
不过被禁足了好些天,对曲凝兮还是没什么好脸色:“母后真是疼爱表妹,可着劲的塞年轻儿郎给她挑选呢?”
曲皇后闻言,拉下了嘴角,“你要是管不住嘴,本宫就让嬷嬷过来。”
她是青楼鸨母么?
明婳哼了一声,过来坐下。
曲皇后见着她就头疼,直嚷嚷她这么大了还不懂事。
曲凝兮在一旁看着,王家清贵之流,不想尚公主情有可原,王侯之子倒是合适。
为何不让明婳与毅远侯世子相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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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苻丹宫出来,曲凝兮并不急着出宫回府。
她心里记挂着情诗一事,属实坐立难安,便低声询问映楚:“我想见见太子,有什么办法么?”
映楚还真有办法,抿唇笑道:“小姐随我来。”
映楚领着曲凝兮绕开御花园,七拐八弯地走到一处临池水榭,颇有几分眼熟。
曲凝兮看了一圈,迟疑道:“我来过这里……”
就是那次被皇后罚跪,又疼又难受,哭得脑袋发懵,然后裴应霄安排人帮了她一下。
映楚解释道:“此处是兰萧殿的偏苑,我们没走正门。”
水榭周围,假山环抱奇石堆积,确实有些僻静。
曲凝兮打量着池中色泽明艳的锦鲤,等了没多久,裴应霄就来了。
“殿下。”她立即站起身来。
那姿态,像极了翘首以盼等待情郎的痴心人。
裴应霄挥退了侍女,踱步至她跟前,“你找孤?”
他长身玉立,远看不觉什么,走近了才对比出来,高出一大截的压迫感。
曲凝兮仰着小脸看他,也不拐弯抹角,小声问起情诗的去处。
“殿下,那一张……是我写的么?”
“巴巴的寻来,是因为这个?”裴应霄微微扬起眉梢:“小晚瑜怕了么?”
“臣女自然是怕的,”曲凝兮揪着自己的小指头,“主要是怕连累殿下。”
他轻笑一声,道:“那张不是你的。”
不是她的,跟她没关系。曲凝兮仿佛吃了定心丸,一直不安的心口总算踏实了,虚惊一场。
又听他笑着问道:“要不要把你的情诗收回去?”
曲凝兮捂着胸口一点头,“那……”
她刚要答应,抬头便见裴应霄唇角微翘,眉眼弯弯,正笑眯眯地望着自己——
“那当然不行,送给殿下的心意,绝不收回。”曲凝兮连忙改口,怂得很。
甚至她软糯的脸上一派坚定,粉白小拳头都握起来了。
今日的她也依然很努力。
裴应霄俯身与她平视,腰间的玉带丝络缠绕出脆响:“笔迹容易成为把柄,孤怎能让小晚瑜为难,下回送些别的。”
源自于对方身上的淡淡香气,有别于那次沽兰寺伪装过后的木槿香,曲凝兮一时辨认不出是什么。
她面色微怔,带着一丝茫然,“送别的什么?”
他眯着细长双眼,嗓音轻柔:“你自己想?”
“……”曲凝兮抿着红润软唇不敢动弹,威胁,这绝对是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