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跟这样的人成亲?同床共枕是人是鬼?
曲凝兮立即着急起来,她以为自己还有时间,可眼看着,已然迫在眉睫。
正巧,王锦意邀约的帖子再次递了过来。
上次的山神庙被她推了,这回她一咬牙,决定赴约。
眼看着火坑临近,谁都会下意识地做出自救举动,这是人的本能。
映楚见状,想要劝她:“小姐为何不跟主子求助?”
“太子殿下能如何帮我?”
曲凝兮不敢回想那天在厢房里发生的事情,她的谎言,早已摇摇欲坠。
“主子不会袖手旁观的。”这一点映楚很笃定。
那天她奉命把曲凝兮带过去,便明白了这位的特殊性,东宫必定会有她的位置。
曲凝兮也不是傻子,裴应霄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对她做出过分的越界行为。
但是她能察觉到,两人之间距离的拉进。
人与人相处,许多时候,无需言明,况且她一直没脸没皮的朝他表露心迹。
她不怀疑,自己开口,太子可以收了她。
是选侍,良娣?亦或者更高一级的太子嫔?
这或许是许多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一朝踏入东宫,往后尊荣余生。
太子殿下本人丰神俊朗,抛开身份不谈,便胜过许多儿郎。
可是曲凝兮不喜欢。
从她记事起,很快就意识到了‘博弈’这一词。
起先是在家里,叶姨娘还未死心,想着一举得男,跟侯夫人叫嚣一二。
两人闹了有些年,后面才安分下来,认命的伏低做小。
而后是宫中,皇后和那些嫔妃们。争妍斗艳。
陛下年岁渐渐大了,于女色一面不再热衷,曲皇后便不管他身边的美人了,开始专注于二皇子和太子的争夺。
不能说谁是错的,人在其位,不得不争罢了。
叶姨娘想要做侯爷心尖人,让她的女儿够上嫡女的待遇。
她要是有儿子,会争得更狠,尤其是在书院和夫子的选择、乃至家产分配上。
如同那些男子在朝堂之争,利益倾轧,寸土不让,只是女人被困守后院,所能接触的资源非常有限。
曲凝兮要是去了东宫,她会先变成叶姨娘。
等到裴应霄登基了,她就跟姑母手底下的嫔妃一样。
她们走过的路,她早就看见了,想想就很累。
所以,她只是嘴上哄着太子罢了。
她不要做他的枕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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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王锦意相约的地方,是京郊的一处广袤莲花湖。
足足上百亩,如今花开正盛,小船穿梭其中,吸引了不少文人雅客。
这里不仅有美景,还有新鲜的乡间小食。
鱼儿肥美,莲花莲子莲藕皆是天然食材,在厨娘手中翻出诸多花样。
王锦意也是初次来此,听人引荐才定下地方。
他莫约是怕水,饭后登上小船时,似乎比曲凝兮还要紧张。
因为要在高挑的莲花丛底下穿梭,船只非常小,容纳不下丫鬟随从的位置。
小船儿只有王锦意和曲凝兮两人,以及会水的艄公。
莲花湖说是湖,但因为要养殖作物,它实际上水量并没有多深,反而淤泥会更深一些。
因此不存在什么危险,侍从们可以另行坐船跟随,或在岸上等候。
小船晃晃悠悠离了岸,很快消失在莲叶掩映之间。
王锦意轻咳一声,率先开了口:“王某要向曲姑娘道歉,沽兰寺那次……是我失言了。”
上回在茶摊边就想说,无奈人多嘈杂,不是交谈之处。
曲凝兮没想到他会板着脸对自己道歉。
脸上一片严肃,不见半分笑意的那种,连带着她也严肃起来:“没关系,我早就忘了。”
王锦意看着她,碧绿荷叶拥簇在周围,她却比它们还要嫩生生水灵灵,风姿绰约,赏心悦目。
他终究得承认,一介凡夫俗子,是逃脱不过美丽事物的。
而且,自从相看之后,他每回遇到曲凝兮,都会下意识留意她。
发现她安静温婉,不失聪慧,并非持靓凌人的性子。
进退有度,宜家宜室。
王锦意自诩君子,不好一直盯着人姑娘看,扭头欣赏莲花。
一边告诉她,他今日要回到庄子上读书,直到夏日结束,秋闱前夕,才会回京。
庄子倒是不远,不过他们可能无法再次见面。
曲凝兮当然是祝愿他蟾宫折桂,金榜题名了。
眼下若是两家走礼定亲,恐会让他分心,剩下也没两个月时间了。不急于一时。
只要他这里给了准话,她转告家里,就能拖延住蒙弈淮那边。
小船绕完一圈,在抵达岸边之前,王锦意摸出腰间一块玉佩,道:“愿交付信物,王某定不负姑娘。”
曲凝兮一愣,连忙摆手:“不必如此,你我又非私定终身,无需信物。”
他们本就在两家长辈知晓的情况下相看过,后面没有联系罢了。
如今决定继续,理应让大人出面推行下一步。
而今日相约说定的,不能算作承诺,可以看做是相看的一场延续。
哪怕科考完毕,王锦意又反悔了,也无可厚非,不过是两人没相中,另有其他选择。
曲凝兮不怕他反悔,若真那么容易朝令夕改,绝非良配。
反正她达到了拖延时间的目的,不是非他不可。
只是眼下来说,他是她最好的姻缘。
王锦意是不大爱笑之人,这会儿望着她,唇畔绽开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