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是一。
也可以是疑、异,或者她的名字——意。
最初没有做品牌策划,也没有开始商务。
钟意想着把自己做的首饰带去创意工坊摆摊。
温莎莎敲她脑袋:“你忘记了你以前是个女明星?虽然说不算太火,好歹有几部还算出圈的作品啊,往那儿坐一天,那些追剧磕CP的年轻人没一个认出你来?你有胆量这样露脸?”
“要我说嘛,你以前那个微博也有不少粉,可以重新再利用起来,打着设计师的名号重新出道算了,也是给你的品牌做免费的流量宣传,还能收割一波粉丝经济。”
钟意已经在娱乐圈消失了很久。
没作品没活动,找起来也是查无此人。
但有些长情的粉丝还记得她,偶尔还能刷到“谁懂啊家人们,她已经退圈了我才磕到她的颜值和演技”这种帖子。
钟意挠挠脸颊。
她并不想把演员钟意和“YI”品牌挂钩。
换句话来说——她只想当个隐形的设计师。
温莎莎帮忙找了个地方。
她有个叫Lily的模特朋友,后来改行当了服装设计师,事业做得还算红火,现在已经是一家买手店的主理人。
可以腾出一小块店内区域,和钟意合作。
钟意开心地搂住温莎莎:“太好了。”
蓝郁母亲的那枚钻戒,大概是钟意花费心血最多、下手最慎重的一件作品。
最后戒圈做出了芭蕾舞裙饱满纤细的交叠线条,与清澈明净的主钻交相辉映,熠熠生辉地交还给了蓝郁。
这一次见面是在她家里。
蓝郁看着她琳琅满目的工作台和各种各样的设备,家里到处成摞的书籍和设计图,也是惊讶不已。
知道她把首饰放在买手店出售,蓝郁也建议她再用起以前的身份。
进组拍戏只是艺人收入的一部分,强大的商务才是变现的主要来源,现在明星创潮牌开店的比比皆是。
她完全可以利用现有的粉丝基础一蹴而就。
“你退圈真的很可惜,其实当演员也有更好的发展。”蓝郁也觉得遗憾,“你和唐柠还有联系吗?我有一部电影是和唐柠搭配,她演女一。”
钟意摇头:“我不想那么麻烦,只想安安静静做设计,不管是演戏也好,设计也好,最重要都是作品本身。”
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子。
不管是演戏还是做设计。
她不算是特别有野心、功利性特别强的姑娘,但至少每一步都做得很踏实透彻。
蓝郁买走了她手作的几件首饰。
钟意喜欢透亮清澈的琉璃,也喜欢优雅复古的巴洛克珍珠,或者各类澄净明亮的宝石和半宝石。
她的作品风格不一,或稚拙或纤柔,总有一种流光溢彩又清澈细腻的美。
她每隔几天会去买手店一趟。
布置自己的展区,记录商品出售和客户的意见。
那家买手店坐落于北城高端商业地带,附近大牌潮牌云集。
也离凤翊集团不远。
从买手店出来后,钟意会一间门间门逛附近的品牌店找设计灵感。
有一次遇见过唐柠。
唐柠出席某个品牌的商务活动,那日门店人潮拥挤,镁光灯咔嚓闪烁。
钟意远远地望了一眼。
他说,别人觊觎你的东西,你就这么拱手相让吗?
可他从最开始就告诉她,他从来都不是她的。
如果没有唐柠,她和那个人最后那段日子会不会更快乐一点。
至少不会突然冷却。
她会一直待在那套大平层里,怀着惆怅又温柔的心情陪伴他、等待他。
最后痛苦地离开。
结束的时候,她的心情其实很平静。
因为已经用漫长的夜晚一点点和他告别,每一次见面都把他从心里剔除一部分。
*
周聿白偶尔会去凤翊集团。
陪梁凤鸣见一些重要客户,或者母子两人吃顿商务晚餐。
李总助买咖啡的时候,偶然路过那家买手店。
那时候钟意正站在橱窗前布置展示台。
李总助望一眼,简直是哆嗦了一下。
有种喜极而泣的激动感。
年纪轻轻的周氏集团董事长早早就站在云巅,什么时候低下头过。
没人拦着他当冰山高岭之花。
可也没有人想看见自家boss那副硬拗着高贵面孔以至于只能靠整顿职场来发泄自己的愤懑。
周聿白走过来,不耐烦抬眸。
只是望了那么一眼。
鲜花围绕的白色拱型橱窗,明亮的射灯从四角汇集至中心,璀璨明亮宛如梦境。
她倾身站在其中。
浓密微卷的长发慵懒披泻而下,被她拨至一侧肩头。
只能窥见明净的额头和小巧的鼻尖,密绒绒的睫毛卷翘颤动,红唇如饱满的玫瑰,那双清澈明净的眸认真注视着手中的珠串。
穿一条薄荷绿的绸质吊带裙,温柔清新,像风轻轻吹过湖面的颜色。
他被那温柔清甜的颜色唤醒,突然就不想挣扎。
她做的糖水,她抱着冰激凌碗的模样,她午夜奔向他的笑脸。
随便吧。
她爱不爱他有什么关系。
他认输了,俯首低眉,他甘愿就这样被她困着。
“去问她……”他摘下衬衫的银色六星芒袖扣,递给身边的秘书,“请她再陪我演一回。”
他眉眼深沉柔和,很认真地想。
一字一句:“她想要什么都可以,想要什么我都给……这世上的一切,我能有的一切……都可以给她,只有她,不会有其他人……”
所有的。
他的名利背景,他的身心,他的未来……
全都给她。
李总助把那枚袖扣递给了钟意。
这枚袖扣,曾经被她的项链缠住,把他缠住,此后便一直留在她身边。
直至她最后离开,又还给了他。
“周总说,请钟小姐再陪他演一回。”
“周总也说,您想要什么都可以……”
李总助尽职尽责,把每一个都转述给了钟意。
他可以给的一切……
所有吗?
可是她什么都不想要。
甚至都不愿意去想。
钟意望了一眼窗外。
他站在浓荫树下,背对着她抽烟。
白衫黑裤,背影矜贵挺拔、孤傲清绝。
她没有伸手去接那枚袖扣,只是微笑:“对不起,我演技太差,已经退圈了,也不想要什么东西,麻烦跟周总说一声,找其他人试试吧。”
李总助硬着头皮把话转述给周聿白。
他低头垂眼,漆黑的睫掩住幽深的眸。
默默听着。
没有回馈任何神情,也没有回头。
只是挺直了脊背,傲慢又沉默地走进了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