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租下杰索家族总部附近的这栋别墅时,早川纱月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还会深夜带着一个男人回来,而且那个男人还叫云雀恭弥——
她低眸看着自己腕间铐环上延伸出去的锁链,另一端依然被对方指尖紧握,想到这一路的犯人待遇,她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您是打算以后都这样一直铐着我吗?”
“不是。”
出乎她意料的,云雀恭弥在进门后打量完这栋房子,就很自然地回眸看她,出声道,“在确认你没有逃跑能力之后,就会松开你。”
“……”
早川纱月试图设想他所说的“丧失逃跑能力”的情况,安静了两秒钟,在玄关处很识相地捂着脑袋蹲下了,“那、那你开始吧。”
大不了就把痛觉全部屏蔽好了。
虽然从来没挨过那么恐怖的打,也不知道那些让人牙酸的骨头碎裂声从自己身上传来会是什么可怕背景音效,但毕竟已经被逮到了,与其煎熬又忐忑地时刻活在惊恐状态里,还不如伸头挨这一刀。
唉。
做人真的不能太好色。
早川纱月在等待浮萍拐降临的时间里,进行了很深刻的反思与忏悔,直到她发现好像半天没听见火炎点燃的声音。
小猫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看见站在眼前的西装男人既没有拿出拐、也没什么别的动作,就那样表情莫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怂相。
“?”
银发小猫咪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
云雀恭弥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这从善如流的认怂套餐,片刻后,半蹲在她面前,视线与她平齐时,忽地又冒出一个问题:
“你可以把疼痛的感觉关闭吧?”
早川纱月:“……?”
她红瞳愈发惊恐,眼睛圆睁地像两颗红宝石,里面还闪烁着希望破碎的光,“不、不行吗qaq?”
要求别人全神贯注地体验挨打这会不会有点太不讲道理了?
但从来不讲道理的云雀恭弥扯了扯唇角,看着这只被他恐吓过度的小动物,抬手抚在她的发顶,语气温和地提醒道:
“很多情况里——”
“感受不到痛,并不是一件对你有利的事情。”
因为疼痛是人类漫长进化中帮助自身适应和生存的重要一环,假如在受到致命伤害时感受不到疼痛机制的反馈,很容易不知不觉丧命。
早川纱月:我谢谢您嘞。
她根本笑不出来,小脸都因为他这离谱要求重又变得煞白,犹如被逼到墙角、无处可逃只能瑟瑟发抖缩成一团的可怜小猫。
发现她被吓到的样子比自己想象里更甚,男人欣赏够了,这才悠悠安抚道,“别紧张,放松点。”
“不过,等会要记住我刚才的提醒,随便关掉疼痛感知的话,吃苦的是你。”
早川纱月:“……”
早川纱月:“?”
-
后来小猫总算明白他那番告诫的意图是什么。
但已经迟了。
因为不管是关掉疼痛、还是保持正常的感知,对她来说都是一件不太能用脑子正常判断的事情,她只是觉得自己真的要死掉了。
……死在床上。
或许两年前那场龙头战争里真的将她一生积累的好运都用光,所以她才能捡漏到一生最弱势情况里的云雀恭弥,将那个从小就不可一世的并盛大魔王诱骗到酒店里,甚至开启□□最开始的主动权都还是在她手里的。
而清醒的、正常的云雀恭弥,从一开始就让她难以招架。
自从觉醒异能力之后,她的感官从未有过如此混沌的情况,犹如本来平行的、互不干扰的纺线,乍然被一只手抓成一团,互相缠绕在一起,疼、爽……混乱的感知铸成尖锐的刀,不断挑动她纤细的神经。
从来就很擅长玩弄别人五感的操纵者,终究沦为了被别人掌控的存在。
前所未有的弱势情况,让她惊慌失措,眼泪掉的比之前演戏时更仓皇,然而看见她哭泣的猎人,却只是愈加狠戾地欺负她。
变本加厉地——
让她更难自控,以至于陷入恶性循环。
别墅外面有路过的流浪野猫,前半夜时,在落雪后格外寂静的世界里喵喵叫了一段时间,到了天将明时才歇。
或许是前一宿没有得到回应,第二天晚上,流浪的小野猫又持之以恒地在窗边叫唤了整宿。
到了第三个晚上的时候。
小猫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一搭没一搭的哼唧与沙哑了。
……
早川纱月从没过过这么离谱且浑浑噩噩的日子。
在发现自己一觉就把一年给睡过去,打开手机看到已经是新一年一月一号的时候,她先是再次闭上眼睛,告诉自己这是梦、是错觉,但很快又倏然睁开——
按照云雀那种不顾他人死活的做法,这种离谱事件大概率是真的呢。
想到这里,她在被子里挪了挪,把自己的脑袋探在窗外日光铺洒进来、能照亮的那片床铺上,就这样一动不动了。
于是云雀恭弥从外面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床上那颗特别耀眼、被太阳晒到闪闪发光的脑袋,他随手系着衬衫手腕上的袖扣,见状难得有些不解地问:
“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