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大的冰块被搁在她脚旁,她记得她小睡的时候,怕自己睡沉,特意侧趴在榻上,脚穿着绣鞋歪踩地上。
现在腿在卧榻,绣鞋被脱了,受伤的那只脚雪袜也被褪了下来。
借光照明,脚踝那一块隐隐有肿的趋势,肌肤颜色转为水洗过的淡胭脂红。
她往八宝阁前面看一眼,镂空的格子原先应该是放奇珍异宝的,现在空了,因此她能直接看到华妫容。
他坐在书案前,在用膳。
昭懿不由摸了下自己腹部,她现在腹部已经有小小的隆起,要摸才能摸得出。
她也饿了。
她拿起冰块,忍着痛贴住自己脚踝,她不想明日脚踝高高肿起。
她敷了一会,感觉实在忍不下去了,那一块皮肉已经冻麻了,就把冰块拿开,趿着绣鞋走到华妫容那里。
他吃的是热食,四菜一汤,说不上多稀奇的菜肴,但昭懿这段时日除了偶尔在路边的小茶铺吃过东西,其他都是些糕点冷食。
华妫容的长发还在滴水,衣领微微敞开,因背后是灯罩,灯下的他五官更显丽美,但是不易接近的那种,依旧锐得如刀。
他好像看不见她。
可她是个大活人,越装看不见,越心里有鬼。昭懿看他用膳速度那么快,没几口一碗饭就没了,他又自己装了下一碗,她忍不住开口,“凤愚,我也饿了。”
他不理她。
若是平时,她早也不理他了,总归是有求于人,她耐着性子,又唤他几声,夫君都唤了,他还是作势当听不见。
一来二去,心里有了气。
她走过去两步,故意叫他,“驸马,你听不见本公主说话吗?”
被叫的人果然停下了,他眼神极阴沉地扫她一眼,可昭懿从他给的冰块中发现他此时对她的态度并不是严防的铁桶。
如果他真不想见她,他不必出城,可他来了。
他这样做,总是要为了点什么。
他想要什么?
大抵是不想低头,希望自己跟他服软,服一次还不够,要将他高高捧着,让他成功出气。
既不是严丝合缝的铁桶一个,总有对付的办法。
她可以服软,只要他能给她想要的东西。
心思渐明,昭懿又叫了他一声驸马,华妫容搁下了筷子,声音不小,“谁许你这样叫我?”
“谁让你不理我,我叫你凤愚、少主,夫君,你理也不理我,还有,你本来就是我的驸马,不是吗?”她轻声抱怨着,带着点小女儿撒娇的意味。
这样的话立刻被嘲讽了,“当不得,你的驸马不知几几。”
昭懿不回话了。
而她的沉默也没落个好。
“怎么不说了?承认了是吧。”华妫容越发阴阳怪气。
昭懿摇头,“驸马只有你,我不说话,是我现在说什么你都很讨厌我,我想也许我不说话,你心情会好些。”默一下,“但我现在真的好饿,胃烧得慌。”
她似乎听到华妫容的呼吸声,她没有看他,只垂眸盯着桌子看。
不是非要吃这口饭,饿一顿不会死,她只是想知道这个漏了风的铁桶有多难拆卸。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华妫容的声音。
“想吃可以,没有多余碗筷,也没人给你额外再煮一份。”
木箸被塞进她手里。
昭懿没在这件事上拿乔,她都被迫吃过他不知道多少次口水了,只是这书房连多余的椅子都没有,她除了站着吃,就只能坐在他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