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的□□混着中药煎开的味道,永远地困住了青春期的游珠雨。
她对未来的期待就是靠学习往上走,找一份称心如意不用多和人接触的工作。
做研究再好不过了,有创新也可以一眼望到头。
只要成绩够好,只要她愿意,天赋会帮她。
只是上学从不愉快,免学费的高中师资优渥,但同学却不算友好。
三次重开让游珠雨忘了最开始的冲突是怎么发生的,她只知道自己后来越来越排斥去学校。
书本不能全部放在学校,不然第二天面临的就是上课用的资料不翼而飞。
学校发的校园平板莫名损坏,她又要凑钱赔,老师也知道她家境不好,隐晦地提醒她要自我保护。
学校就像一个牢笼,但游珠雨需要这段入学经历,总是想着熬一熬就好了。
熬就像是下雨天雨水对泥土的浇灌,只不过她被浇的是水泥,晚上回家还要自己涂药水。
跳级没有用,成绩好也没有用,这个学校有自己的规则。
规则没有发起人,但有纵容者,没人伸出援手,游珠雨也觉得没什么必要。
她还可以扛。
但柳聆就这么突兀地出现了。
因为家庭变故转到海市的学生是粉色的一阵风,让游珠雨感受到了从前从没感受过的偏爱。
这个人,好像能看见我。
无论晴天雨天,上学放学,即便狂风暴雨,她也会撑着伞朝自己挥手,说:“学妹,你要不要和我撑一把伞?”
“你好瘦啊,学校的饭不好吃吗?你去的哪个食堂?”
“要喝这个吗?香蕉牛奶,新出的。”
“不喝啊,那试试这个,我也没喝过,弹珠……波子汽水?名字好怪,你要试试吗?”
……
十六岁的柳聆声音比面孔惹眼,混着雨声,让从未和人撑一把伞的游珠雨很想逃开又被这种全然的善意困住。
雨水砸在伞布上声音沉闷,像是敲进了游珠雨的心里。
她蓬乱的发丝被风吹雨打湿了一点,眼神也湿,低着头捏住那瓶名字奇怪的汽水,粉得和身边人的背包的草莓小熊一样。
游珠雨到现在还记得那瓶汽水的口感,混合了所有的果味,碳酸和她的心跳一起发酵,成了她藏在心里的雀跃。
从此她喝汽水都会想到柳聆。
大概是游珠雨的眼神盛满悲伤,柳聆想到了给自己上坟的她。
她伸手把人往前一拉,对方趔趄一步,下一秒被女人揽住肩。
柳聆:“我一定要回去拿我的资料,你知道的,我很在意这些。”
她揽游珠雨的肩不过片刻,很快就松开了手,她们结婚不到几个小时,抢婚这个词还高挂热搜。
游珠雨什么都知道,这一次顺利阻止柳聆和徐玉渲结婚,她却没有做过之后的计划。
多年苦心筹谋,这已经是她计划里的结局了。
可是时间在走,分分秒秒,为什么她还是会因为对方的放手而失落呢?
下一秒柳聆牵起她的手,说:“不是你把音频发给我的么?”
游珠雨嗯了一声,她想:但是我让申梦桃录的。
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本来应该对柳聆坦诚。
但是三辈子了,游珠雨想:柳聆。
我做不到对你毫无保留的。
柳聆:“有些话我应该直接和你说。”
这一层是鸥港高层的专属楼层,风格极简得很舒服,但并不廉价。
她站在一副油画下看着面前的女人,梦境里的游珠雨也是一头白发,但看上去毫无生机,像是死去多年的不得不活着的,死人。
现在的游珠雨沉默地看着自己,眼里有柳聆的倒影。
像是她和世界唯一的牵连。
她大概不知道她的眼神看起来多执拗。
游珠雨问:“如果是结婚的事,合约……”
柳聆摇头,说:“我更在乎我的作品。”
她没说我不会爱你,但意思也没差。
这个时候游珠雨却如释重负,她再次确认了柳聆的无情,又想到徐玉渲这些年的花边新闻,像是为了博取柳聆注意的一些无聊手段。
她突然觉得对方有些可笑。
神色冷冷的鸥港主人扯了扯嘴角,试图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没关系。”
你不会爱我也没关系,我早就习惯了。
下一秒她被眼前人扯了扯嘴角,柳聆问:“你整过容是真的吗?”
游珠雨受不了这种质疑,追上前解释:“不是,是受伤才做的面部微调。”
她问:“吓人么?”
柳聆摇头:“那头发呢,为什么要染成白色?”
游珠雨没告诉她不是染的,这也是她的代价。
游珠雨没有解释,只是微微抬眼,似乎带着几分懊恼:“很难看吗?”
她顿了顿,扣住对方的手说:“很酷很可爱。”
游珠雨心想:这两个词不是很矛盾吗?
但她完全掩饰不住自己的雀跃,干脆低头,不让自己翘起的唇角被柳聆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