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毛,你知道咱村村长,一个月工资多少钱吗?”
章二毛皱着眉头想了想,很诚实地摇了摇头:
“我没打听过,九姑婆你想知道吗?要不你等等我,我现在就回去问问家兴。”
章启慧:“……”
她可算是知道,为啥现在的年轻人都想当明星了,这种被自家铁粉无条件信任追随的感觉,可真特么容易让人堕落啊!
九姑婆摇了摇头:“算了,你跟我去一趟小卖部。”
章家村就一个小卖部,是村长章家兴的爸妈开的。
听说当年村里选村长的时候,章家兴他爸放出豪言壮语:谁要是选他儿子当村长,就能免费到他家小卖部领一袋洗衣粉,一瓶洗洁精,外加两袋宝宝霜。
就冲这个,章家兴当年几乎是全票当选。
儿子当了村长,章德富在村里说话的嗓门也大起来了,隔着老远,就听他在那儿跟人吆五喝六的,叫了一堆人帮他家摘胡豆。
胡豆就是蚕豆,不得不说这章德富还挺有商业头脑的,别人家的地,都老老实实的种水稻,种麦子,只有他,每年不是种蚕豆,就是种黄豆,种土豆,仗着女婿在镇上管着菜市场那一片,他种的菜,每年都能找小贩兑出去,赚的可比种粮食多得多。
这小老头可能是日子过得太顺溜了,嘴上也没个把门的,在那儿扯着嗓门,跟人吹自己女婿多有本事,凡是到镇上批发蔬菜肉蛋的小贩,都得听他女婿的。
“要不说我家玲玲命好呢,别看我女婿官儿不大,这手里攥的可是实权!”
“实权你们知道不?咱们镇上的菜市场,甭管是批发的小贩,还是摆摊卖菜的,谁敢不听我女婿的?”
“远了不说,就说我家这两亩地的胡豆,我女婿说了,他已经跟兑菜的小贩说的,哪怕别人家的胡豆烂在地里,他们也得先把我家的胡豆给收了……”
章启慧站在门口听了两耳朵,一张脸都沉得能滴水了。
这可真是“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祸”啊!
摊上章德富这样的老丈人,他女婿何愁不“双规”?
实在听不下去了,章启慧左右看看,抄起旁边挂着的鸡毛掸子,劈头盖脸打了上去。
“章德富你这是放风筝断了线,你丫的直接飘上天了啊!”
“你知不知道玲玲她男人再这么下去,哪天被人一封举报信寄出去,你家玲玲这好日子就到头了?”
“你这当老丈人的,不但不劝着点,叫你女婿遵纪守法,好好为人民服务,反而纵着他们欺负老百姓?老娘今天就替你死去的爹娘,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国~法~家~法!”
章启慧真的是气坏了。
他们老章家,从她爸那一代起,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因为犯了国法,进去吃牢饭的呢。
要是在章德富这一代破了戒,哪怕是女婿坐牢呢,那女婿也算是老章家半个儿子,丢脸也要丢一半他们老章家的脸。
九姑婆挥舞着鸡毛掸子,跟母老虎下山一样,撵在六十多岁的章德富屁股后面,差点把这小老头的屁股打开花。
旁边一堆捧臭脚的吓了一跳,又不敢跟九姑婆动手,只能追在后面,一叠声地嚷嚷着“九姑婆息怒”,一面张开膀子,跟一堆小母鸡似的拦着她,让章德富这老鸡崽赶紧跑。
可怜章德富这小老头,鞋子都跑掉了,最后还是爬上了村口的歪脖子老杏树,这才逃过一劫。
趴在树上,紧紧抱着树杈子,章德富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子,不无庆幸地想:
幸亏今天九姑婆穿着裙子,不方便爬树……
不然他这张老脸,还有他这个屁股,今天可都要保不住啦。
……
村委办公室。
听到村民报信说,他爹被九姑婆拿着鸡毛掸子给撵到了树上,现在还挂在上面不敢下来,村长章家兴一口老陈茶喷了出来。
“还愣着干啥?我爹挂在哪棵树上?赶紧带我去哇!”
夭寿哦~
他爹今年刚过完六十大寿,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爬到树上去啦?
这么一想,小老头这腿脚还挺利索呀。
村长暗暗在心里道了一声“罪过”,急匆匆跟着来报信的村民,跑去村口救他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