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经常饿肚子之故,他的个头比同龄的孩子要矮小一些。
这一天,小少飞正蹲在屋檐下帮娘亲磨柴刀。二狗、牛仔等几个过去在院子里跟张锦钊读书识字的小孩背着书包蹦蹦跳跳,说说笑笑从院门前经过,上学堂去了。
小少飞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王少香触景生情,不禁凄然泪下。
她哽咽着说:“飞儿,苦了你。咱家太穷,无法供你上学呀!”
小少飞却说:“阿娘,我不是想着上学,而是在想,他们上学,究竟有什么用呢?”
王少香心酸地说:“傻孩子,上学当然有用啦。饱读诗书,就能考秀才、中进士啦!”
小少飞又问:“考秀才干什么?”
王少香说:“当官呀。考上了秀才,就是咱们老百姓说的选官。中了进士,就能当县官了。然后步步高升,当知府,当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小少飞打破砂锅问到底:“然后呢,当了宰相之后,还干什么?”
“当了宰相,老了就告老还乡了。”王少香耐心地说。
小少飞无不感慨地说:“转了一大圈,还得回到老家呀!不读那诗书也罢。”
王少香听了,真是哭笑不得:“那你想干什么?”
小少飞举起手里的砍柴刀,认认真真地说:“砍柴呀!从今天起,我要上山砍柴,换钱换米,养活阿娘。”
王少香听后,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好,她将儿子紧紧搂在怀里,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
日月轮回,岁月悠悠。
张家门前荷塘的荷花,花开花落,张少飞随着岁月的流逝而逐渐成长。
金秋十月,田里的稻谷收割完后,王少香这些天都埋头在家忙着织布。
快到做午饭了,王少香对着在门外看书的张少飞说:“飞儿,到田里摘点菜回来吧。”
“好,阿娘。”张少飞自爹爹离世后,看书老提不起兴趣,看上几行就打哈欠,正在纳闷,为什么最近他自己看书,就像黄峰椎牛角——椎极都椎不入。忽然听到阿娘叫他,回应一声,丢下书,摘菜去了。张少飞出到村边,被小河两岸开满了黄澄澄的油菜花吸引过去,一时竟忘了去田里摘菜的事。
他沿着一河两岸的油菜花行走,不知不觉中竟然走到了邻村的后梁村,见到几个村姑在河边洗衣裳。一个小女孩一边帮忙晾衣服,一边轻轻哼着山歌。
张少飞走到河岸边,掬一捧清水洗脸。
唱歌的小女孩哼着小曲,在河滩草坪上晾衣衫。
小女孩赤着脚走在草坪上……突然,听见她惊叫一声,砰然倒在地上。
一条毒蛇消失在草丛中。
在河边洗衣的一个村姑急忙向她跑了过去。
在河边洗脸的张少飞略一犹豫,也趟着河水,向这边过来。
那个村姑先到,询问倒在地上的小女孩:“阿妹,你怎么啦?”
那个倒在地上的小女孩叫卢惠兰,已经接近昏迷状态,说不出话来,只是用手指了指脚的方向。
那个村姑是卢惠兰的四姐卢惠香,看看她小妹的脚踝,同时惊呼着:“天哪!卢惠兰被毒蛇咬啦!”
此时,张少飞也赶到了。他自我介绍后,从衣袋里拿出一条手帕,紧紧扎住卢惠兰的脚脖子,对卢惠香说:“快,把她扶起来,背她去找郎中。”
一个身穿绿衣的村姑说:“俺村没有郎中。”
张少飞说:“土郎中也行。哪儿有看蛇伤的土郎中?”
“哦,土郎中?对了,有一次我无意中听俺爹提起过,马黄田寨有一个叫谭大力的土郎中,说他治蛇伤很灵的。”绿衣村姑回忆着说。
另一个村姑说:“恐怕来不及了。这是七步蛇咬的,不出半个时辰,毒气就会扩散到全身,万一毒气攻心,就……”
卢惠香一听,抱着卢惠兰又哭了起来:“那,我妹岂不是没救啦?”
卢惠香抱着卢惠兰,嘤嘤哭啼着。
卢惠兰被毒蛇咬伤的脚已经肿胀起来,乌青的毒色从伤口正在向四周扩散。
张少飞转了一圈,跑到河边的荆棘丛中,折了一根锋利的荆棘,在她伤口上划开一个十字,毫不犹豫地趴下,用嘴xī • dú……
一口,两口,三口……卢惠兰的脚也从青紫慢慢变白,而张少飞却被蛇毒感染,口舌肿胀,脸色晦暗。
张少飞发现吸出的血汁已经是鲜红色了,卢惠兰也开始有声音了。
张少飞正想对焦急的卢惠香笑笑,以表示中毒的卢惠兰没事了。
但是,他还未能笑出来,便一头扎到地上,昏了过去……
在场的几个村姑急切地喊:“阿飞、阿飞,你怎么啦?快醒醒呀!”
无论她们怎么叫喊,怎样摇晃,张少飞却毫无反应,像已经死了过去一样……
后梁村里几个年轻人闻讯赶来,其中有一位去过马黄田寨的小伙子自告奋勇去请谭大力土郎中,另几个就轮流背着张少飞回到卢惠香家里。
及时赶到的郎中为张少飞把了脉,说是不要紧,毕竟是间接中毒,服了药等会就会好。
然而,时间过了很久,张少飞却依然昏迷不醒,像个死人似的毫无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