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一听,脸上罩起了一层乌云,喟然长叹:“我夫君原是范阳人士,因得罪权贵被流放来到这里。他过世几年了,我因家穷,难于觅到宝地安葬,骨殖只好暂埋于屋后边的山坡上。”
李氏说完后,带着李淳风和小惠能走上山坡。
李淳风伫立在山坡,指点着:“大嫂,你看,以结穴的龙山为背景,这‘三宝佛’形的山峦中央就是宝穴中的宝穴。大嫂,你就把你丈夫的骨殖葬在那里吧!”
“不!不!”李氏连连摆手推诿,“君子不夺人所爱。国师你踏破铁鞋,历尽艰辛,才觅得此宝地,卖给宦官权贵,您岂不是可得黄金万两,富甲天下?”
“金钱似云烟,道义胜千金。”李淳风嘴角流露出一丝轻蔑的神色。
稍刻,李淳风脸色严肃地对李氏说,“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四海之大,乾坤朗朗,你我素昧平生,今日竟在这荒凉沉阒之地相会,并非有缘二字可以解释过去的。我看此乃天意之合,也是上天有灵,冥冥之中将我引到这里。我寻得这龙穴,并不需要金钱,仅仅需要一些智慧与精力而已。并且我是不能将它随身带走的。这就作为老夫我心甘情愿送给你的一份薄礼,望大嫂笑纳,切不可再三推辞。”
李氏见对方口气如此坚决,思忖了好一会,才点头应诺:“既然国师盛意拳拳,这龙穴你确实是带它不走;那么,我只好领受了,请受民妇一拜。”说完,跪地叩拜。
小惠能年纪虽小,但很懂事,今见娘亲跪地叩拜,也刷地跪在地上,学他娘亲一样叩拜。
这下子,可急坏了李淳风,连忙先用双手搀扶起李氏,再一把将跪在地面的小惠能扶了起来:“大嫂,你这礼太重了。你儿子这么小也跪成这个模样,叫老夫如何心安呢?”
李淳风说完,用手指着山峦中央,“你看,这穴位走向,磅礴恢宏,气象万千,可变可幻。”
李氏不解而问:“我看这龙山的山势的确奇伟,但却不晓得它会如何变幻?”
“在筑坟结墓时,如果穴位取东西走向,他的后人便可蟾宫折桂,九代俱中状元,名扬天下。如果取寅申走向,则能延续万代香烟。”
李氏吃惊道:“呵,原来这龙山,竟会出此奇景!”
“你夫君的骸骨取不同的方位安葬,就会有不同的结果。”李淳风拈着长髯,征询道,“大嫂,你是想要九代状元,还是要万代香烟呢?”
李氏的脸庞板了起来,蹙起柳眉,一双凤眼久久凝定。心想:九代状元虽然是声震遐迩,大富大贵,也是我们夫妻俩对能儿的期望。但是,宦海沉浮,仕途凶险……
“延续万代香烟?”李氏想到这里,不禁脱口而出。
当时,李氏所要的“万代香烟”,日后她做梦也想不到,她儿子在历史上会成为世世代代受人以香烟膜拜的佛祖。
李淳风听后,心中明白。
即日,李淳风就替李氏在屋后山坡地起了卢行瑫的骸骨,安葬在龙山前的宝穴里,才与母子话别。
李氏牵着小惠能的手,一直把李淳风送过野草没膝的荒坡,转上小道,挥手依依惜别。
其实,风水之说因人而出,江湖术士更会凭此赚取金钱。小惠能日后能够成为万众顶礼膜拜的禅宗六祖,并不是由于他父亲的骸骨安葬于何处,而主要是惠能本身具备龙象之王的天赋与潜质,以及有了千载难逢的机遇:在黄梅东禅寺遇上了有伯乐般慧眼的五祖弘忍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