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茂打断其言语说道:“不想。”
“哪里有兄终弟及的,你想再续先祖挚延乱……”
“宋国不就是这样吗?他们不也没乱?”
“那不同,他们是……”
“有什么不同,就这么说了。”
“哎!你问过我意见吗?大乱了,你溜了,三代人给你的积累也没了,边疆肯定也在大乱,丹阳一团乱麻,国内也不稳定,你就这么溜了,丢一个烂摊子给我?”
熊眴闻言,愤怒的说道:“现在是烂摊子,之前就没有烂摊子?德怎么死的!逸又是怎么死的!现在我也快死了,就剩一个小茂!非要让你哥死绝吗?你也该成亲了,这段时间过后抓紧成亲。你还年轻,替哥着想一下。”
“这样吧!这两年你多培养培养小茂,抓紧再生一个……”
“滚蛋,就这么说了!”
“这些年wǒ • cāo的心少了?你这么说的话。可以,我不干了,这国君谁爱当谁当去。这两天处理完紧急的国政,我就把所有的事儿交给你,正好可以去找李兄游历天下去!”
“李兄?那个渔家吗?他……”
“彻叔,你……”
熊彻说完不管兄长侄子二人再说什么,不顾两人挽留,愤怒的黑着脸扭头就走。
大殿门口,熊彻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说道:“最后再帮你几天,把丹阳的事儿解决后,我就不干了。本来还想着跟斗叔一样,好好辅佐小茂呢。算了,我学强叔和廉叔逛世界去。”
言罢,熊彻不在停留,面无表情的摇着头向外城走去。
偏殿之中。
望着自家叔叔要撂挑子不干了,熊茂慌张的看向自己的父亲:“父亲,彻叔他……”
“慌什么,一场大战下来你们就没有主见了?咳咳……”
熊眴不慌不忙的缓缓站起,由于牵动了伤口,导致不断的咳出血丝,熊茂抓紧过去搀扶:“父亲,你……”
“没事儿,这才多大点儿伤?当年……”
看着父亲一直在缅怀过往,熊茂小声询问道:“那现在咋办,彻叔他不干了,就剩……”
熊眴既嫌弃又疼爱的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儿子,眼珠一转,得意的对儿子交代该如何去做:“你看你这没主见的样,就算你愿意,我也不敢让你管这个国家。他说不干就不干啊,今天你爹再教你一招,祖传的……”
…………
鬻洪府上。
一棵旺盛的柳树婀娜的挺立院中,鬻执与楚霆、楚峻等一众师帅围着鬻洪边喝酒边唉声叹气。
长枪师师帅楚霆对着躺尸的鬻洪汇报道:“小广没了,老严和老柴也没了,长矛师、长刀师和斧钺师现在有点混乱。我们各自麾下也都差点打光……小洪将军,你说后面该怎么……小洪将军?”
望着睡着的鬻洪,楚霆无奈的看向楚峻:“小洪他都睡了这么久了,还没清醒多大会儿呢,又睡着了,要不去找小芬她们去问问?”
“唉,算了,小芬她们现在都忙不过来,一晚上没睡,今天又忙到现在。”
重甲师师帅楚坚看着两人说道:“洪将军受这么重的伤,困也是应该的,你们麾下阵亡那么严重,赶紧去市令那里看着吧!你们自己也注意点儿休息。这次就由我跟楚成和小执在这守着就行了。”
轻車师师帅楚成同样说道:“坚哥说的对,我俩麾下基本没有伤亡,已经安置妥当了。红叶和楚井他俩估计在那边快忙疯了,你们赶紧去替换下他俩。晚会儿我俩再去替换你们。”
待二人走后,鬻洪猛然睁开眼睛,冲着三人说道:“快快快,给我拿酒来,这俩老家伙在这盯得太死了,老爹也真是的,让他俩盯着我。”
鬻执见状,急忙来开口阻止:“芬姨交待过……”
“交待啥交待,你也是,正好你跟小蝶也到年龄了,再这样我就跟三叔说道说道,让你俩抓紧成亲,天天在家看娃!”
“我……”
鬻洪抱着楚坚递来的酒壶灌了一大口之后,看着一脸郁闷的鬻执说道:“小样,那俩老家伙怼不过,还治不了你了。来,为死去的弟兄们敬酒……”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
…………
熊彻走出内城,望着城内萧条的景象,抬头看天色还早,便决定看望一下少年将军们的伤势。
经过鬻洪府,听着里面吵闹的声音,向内走去。止住门房的通报,越过萧墙,看着院中喝着酒唱着战歌祭奠同伴的四人,熊彻边走边说:“小洪,受这么重的伤,还在喝酒啊!来,让我也给战死的弟兄们敬个酒。”
“彻公子?”
“彻公子!”
…………
红樾府上。
红果让众师帅前去看望伤亡将士,自己陪在红樾身边自言自语:“父亲没回来,芬姨和红叶老弟忙的脚不沾地的。彻公子他到底怎么想的,你那么支持他,结果受了这么重的伤,到现在也不来看看你。这到底怎么……”
“小果,我这不来了嘛!”
“彻公子?你怎么……门房他……彻公子,我不是怪你……”
“没事儿。这事怪我,一直在处理政事,没及时来看望大家,这次大战多亏有你们……”
探望完一众受伤的将士们,熊彻站在南侧城墙废墟上,望着黑夜中滚滚东流的丹江。想念着祁姨,思索着今天与王兄之间的对话,想到那思维独特潇洒自由的渔家,想着这几天的经历,身后火光冲天,沉思中的熊彻两眼放空,毫不知情。
…………
一个时辰前。
丹阳内城。
熊眴寝宫。
夕阳映红了天边,微风吹拂着柔软的柳条,一行五人站在门口小声商量着:“准备好没,收拾利索了吧。”
“父亲,这都快把宝库搬空了,咱们就这么走了,彻叔他……”
“兵甲神器都给他留着呢,别管他,咱也不是就这么走,嘿嘿。”
熊眴拄着长枪望着眼前的寝宫,枪头用黑布包裹着,脸上虽然蒙着面纱,依旧遮不住贱笑,身后三人背着包裹惊诧的看着前方那高大的身影。
熊眴向身旁另一个少年问道:“初一,尸体摆好了吗?”
少年初一点头道:“都摆好了,体型完全符合,衣服也一样。”
“伤痕呢?”
“都是枪伤,伤口跟彻公子武器一样。”
“记住了,等会儿天黑之后,放火把寝宫给烧了,然后就在旁边等人来。如果有人问你,你就说彻公子安排你这么做的。”
“是。”
熊眴见已安排妥当,带着三人向外走去,没走几步,好似想到了什么,回头再次对少年初一再次安排道:“对了,如果他骂我,记得告诉他,我是他哥,骂我也就是在骂他自己。”
“还有,如果他发现了端倪的话,告诉他,不要想着找我,我也不知道目的地。”
“还有,如果他不死心,你就跟他讲,他不从也得从,反正我是不管了,爱咋样咋样,想咋折腾咋折腾……就这吧!再不走就走不远了。”
熊眴说完便拄着长枪,朝着远处山林一瘸一拐的狂奔而去,头也不回的带着三人'逃'离丹阳。
…………
丹阳城东百二十里,天色昏暗。
群山之中,冉胜骂骂咧咧的带队往丹阳方向行军。一众穿着破破烂烂铠甲的将士,刚刚经历大战,又行军一天,浑身疲惫不堪。在翻过一座大山之后,敖叶带队骑马而来。
冉胜看到归来的敖叶问道:“敖叶,此地距最近的营地有多远。”
敖叶下马回复道:“报胜军帅,越过北侧那座山有一处营地,南侧丹江对面有一村落,前面百余里就到咱们丹阳城了。”
“哦,在这里啊!先就地扎营,休息一晚,明天再说。鄂烈呢?”
“我们下山之后就分开了,他往江边那处营地去了。早上时没有见到你们,我就去那个营地也看了一下,结果也没有见道他。”
冉胜皱着眉头说道:“先这样吧。”
众人在冉胜的命令下,开始原地扎营。
冉胜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不复先前大大咧咧的样子,眉头紧皱。
…………
丹阳东北方向。
不知多少里外。
夕阳下,一行几人走出群山,望着前方平原,终于放下提了一路的心。
队伍中一个白衫青年小跑着追上带队老者,疑惑的问道:“文叔,咱们这么赶干嘛,不就是去一趟周国吗,以前又不是没去过。”
“鄂瞿,都给你说一路了,山中危险,等出了边关咱们再好好歇息。”
“山脚不是有官道和城池吗?山中那么危险,咱们还……”
“这条路最近……谁?”
两道黑影从天空极速飞来,快接近地面之时一个急停,一行众人被迎面而来的强风吹的连连后退。
一雕一鹰两只巨型异兽悬停在众人身前,巨大的翅膀扇动之间,两侧树木东倒西歪。
巨雕之上,一个白发童颜的男子盘腿而坐,低头看着队伍前方巍然不动的老者:“鄂文,好久不见,一晃几十年了吧。”
老者身上的长袍在强风的冲击下猎猎作响,抬头看着巨雕上的白发'青年':“梁鸯,见到老朋友就是这个态度?”
梁鸯翻身跳下,走到鄂文身前一把抱住:“老兄弟,怎么突然想开了,让我整这么一出大戏。”
“以后慢慢说吧!你这手笔不小啊,这么大阵仗都能搞出来。”
“呵!我不过是拱了一把火而已,你以为他们那么好骗啊,还不是演了大半辈子……不过你这封信一等就是几十年,有点太久了吧。”
“实在愧疚,咱们边走边说?”
“走,当年……”
梁鸯挥了挥手,让一雕一鹰在空中跟随,而后拉着鄂文便开始叙旧。
身后一行人噤若寒蝉,一声不吭的跟着两人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