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公尚过想要说些什么,奈何顾担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进宫面圣,当面谏言。事不成则身死,独留道义在人间。是不是还想让我夸夸你舍生忘死,取义当先啊?啊?!”将公尚过拽到面前,盯着那双眼眸,顾担的话语显得格外刻薄与冷冽。
自古以来始终都有当面谏言,君主不从或者不听就干脆利落的撞死在大殿的柱子上的刚直之士。
说好听的,那叫舍生取义,我将伱做错的事情告诉你,你能改就还是君臣,大家一起努力收拾烂摊子,你不改但我已尽了自己的力,便以死明志,告诉天下人自己不愿意同流合污,仍可留身后之名。
说不好听的,那便是愚不可及!
以顾担的眼光来看,明知君不君,自然臣不臣!
君为臣纲,君不正,臣投他国;国为民纲,国不正,民起攻之!
明明知道那宗明帝是什么德行,还跑去眼巴巴的说一通大义凛然的话,又有什么用处呢?感动自己而已!
“明明有那么多的办法来进行努力和尝试,你却选择了最差的一种。哪怕你跑到养心殿给他一拳,我都敬你是一条汉子,也算为大月治下无数受苦受难的子民出了一口气。可你竟然跑去想跟他讲道理?!”
顾担压低了声音,怒其不争,“道理有用的话,墨家哪里还会举步维艰?你长这么大,手只学会用来吃饭不成?”
公尚过从未见到顾担如此气愤的模样,准确的说,这位认识了十几年的朋友,连自身的情绪都极少外漏,哪怕外面都乱套了,也始终不彰不显的待在小院之中,沉默而又静谧,像是与这个世界隔绝开来。
可如今他不知用什么办法跑来天牢之中,言辞之激烈甚至比那禽厘胜还要再狠辣几分。
就差没说你就该造反了事。
“我......是皇室的人。”顿了顿,公尚过低下头,不敢直视顾担的双目,自觉脸上无光,愧疚难当。
在这个时代,血缘和宗族的观念极重。
也就是所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万万不可剥离开来,否则便是大逆不道,就连寻常百姓都是如此。
不是所有人都有超越时代的目光,奉行公理与道义,却并不代表能解开自身枷锁。
“皇室的人,就挥不动刀剑,举不起拳头?”
顾担咬牙切齿道:“你跟在墨丘身边学了那么久,只学到了墨兄的道义,却没有看到那敢为天下先的气魄?!”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