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过手,也就成为了最好的验证自身的途径,某种意义上的点到即止。
真气能够突破敌人皮囊,便代表已可造成实际性质的损伤。
禽厘胜的眼神有些凝重,他自然明白这一点,可怎么说他都已晋升到大宗师,相当于跟顾担在一个境界中了,怎么也不至于连肌肤都突破不了吧?
“再来!”
禽厘胜目光一凝,真气竟发出尖锐的啸声,已是动了真格的。
庞大的威压,让荀轲的脸色都肃然起来。
在顾担的云淡风轻之下,是让足以都汗颜的力量。
然而,没有用。
顾担的手掌好似铁钳,反握住禽厘胜略显粗糙的大手,那相比之下略显纤细修长的手指,在禽厘胜的真气冲刷下竟微微散发出莹白色的光亮,好似玉石。
这代表着,顾担已经完成了自身的‘改造’。
他的真气,已融于自身每一处。
根本无需动手,肌肤本身,就是他自身力量的象征之一。
“该我了。”
短暂的冲刷之后,顾担微微一笑。
顷刻间,莹白色中带着点滴青芒的真气,呈现出一道纤薄的屏障。
相比之禽厘胜真气的狂风暴雨而言,那屏障像是一张宣纸也似。
但在它出现的一瞬间,禽厘胜的真气却被尽数阻隔,那纤薄的真气中仿佛蕴含有千钧之力,凝练到了极点。
哪怕量上浅薄,质却是货真价实的碾压!
骤然之间,禽厘胜的真气被尽数拍打而回,在那莹白色屏障即将接触到禽厘胜的一瞬间,顾担松开了手掌。
禽厘胜眼中满是震撼之色。
虽同为大宗师,可这其中的差距,已是一个天一个地!
换句话说,他现在跟顾担打起来,如果不点燃血肉的话,怕是要被其无伤击败!
当初能够对他造成莫大伤势的熔宗符,面对顾担的护体真气时,显得不堪一击。
如今禽厘胜终于能够明白,为什么熔宗符在面对顾担时会显得驽弱不堪,实在是非战之罪!
准确的说,如今的顾担,已经不能再以尘世的标准去衡量。
他的实力已经到了让人望尘莫及的程度,起码在武道上,他就代表着人间的极限!
晋升大宗师,看似来到了跟他一个档次,可这中间的差距,拿什么弥补?
他是沉下心来,又修习了近五十年的修行狂魔。
攻防浑然天成,自成一体!
到了这种程度,便是有宗师点燃血肉,恐怕也不能对他造成损伤,宗师最大的杀手锏,在他的身上,失效了。
“晋升大宗师之后,你的实力会在短时间内飞速拔升,这种速度会持续数年,然后逐渐减缓,剩下的便需要自己再寻找别的方法突破,或者直接改换门庭修习仙道了。”
顾担松开手掌,不遗余力的提点着他们,“莫要觉得大宗师就定是当世无敌,强中自有强中手。只崇尚力量的人,难免会被更高层次的力量所击败,要懂得休养生息的道理。”
他在告诫着后辈自己的理念,不争一世,只求万世。
当然,寻常人一生毕竟有数,不可能都像他一样不疾不徐,可过刚易折的道理,也不能不明白。
“今有五锥,此其铦,铦者必先挫。有五刀,此其错,错者必先靡。是以甘井近竭,招木近伐,灵龟近灼,神蛇近暴。
这是墨兄曾告诉过我的道理,现在我将它转赠给你们。”
顾担一本正经的说道。
现在有五把锥子,其中一把最锋利,而这一把必定最先用坏。有五把刀,其中一把磨得最快,那么这一把必先损坏。所以水最甜的井将最先被吸干,高大结实的树木最容易被砍伐,神灵的宝龟最先被火灼占卦,神异的蛇最先被曝晒求雨。
越是掌控了力量,越是要有所警醒。
这就是他能够沉下心来的道理。
大宗师之上还有先天,武道之外还有仙道。
人不可自卑自贱,亦不可自视甚高。
“我会注意的。”
刚刚突破大宗师,就被顾担狠狠的上了一课,甚至搬出了墨子的话,禽厘胜想不记忆深刻都难。
“你们就先回去修整一下,过些天荀轲再过来。”
顾担摆了摆手,这些人毕竟都不是小孩子,提点一下也就够了。
他更担忧的,其实是墨家。
三天之后,荀轲来到了顾家小院。
夏朝又诞生了一位新的大宗师。
只是如今无战事,两位大宗师的消息也被隐瞒了下来,不显于世。
又过去了半年的功夫,墨家将要离去的消息,终于开始在民间流传。
更准确一点的说法,应该是墨家巨子,要带领着诸多墨者前去别的国度周游。
这一游,怕是不得归期。
这个消息,立刻就引起了夏朝的轩然大波。
墨家对于夏朝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哪怕如今儒家尽占上风,甚至超过墨家成为了当世显学,乃至连商人中都出现了‘儒商’这个种类,大家心中还是觉得墨家更强一点,哪怕墨家的墨者明明是越来越少。
事实证明,在安逸的环境之中,墨家并不吃香。
越是苦难临头,越能见证人性的阴暗和光辉。
在大月最绝望的时候,墨家站了起来,因为一系列的原因,一小部分人成为了墨者,抛头颅撒热血,自苦以极死不旋踵。
但在富庶的夏朝,墨家在逐渐没落。
人有趋利避害的天性。
而墨家,损己而利人。
这是不符合人性之举,哪怕当初因为特殊的条件,让墨家举世瞩目,到了如今,也是颓势渐显。
禽厘胜能让墨家还是墨家,却不能让世道还是那个世道,不同时期,不同选择,这无需批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