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就凭他的实力,在凡俗中也理应不缺什么。
相反,这种以奇景来教育女儿的机会可不多,相比之下,大鲤也可以往后稍稍。
“这群人真可恶,大鲤那么努力的飞跃了龙门,竟然就这么被他们给杀了!”
小家伙这个时候挥了挥拳头,红色的袖子飘荡,声音略显稚嫩,但话语中的不满却是半点也做不得假。
顾担却是摇了摇头,尽管他并不喜眼前之景,但还是说道:“万灵寄居天地之间,本就自有运转之理。生灵求活,理所当然。但求活,并非就定能不死。”
这个小丫头家室非富即贵,否则就算天资再好,也不可能在如此年纪就逼近练脏。
可也或许正是如此,让她对万事的理解都显得过于简单。
锦衣玉食的生活过的久了,就很容易看不到脚下的灰尘土迹。
对那些实力不足的武者来说,这是一个难得的大补机会;对那些在下方蓄势待发的渔夫而言,这更是一个经年不遇的良机。
正是因此,顾担才没有因为自己的好恶而有所动作。
大鲤为自己争命,人又何尝不是在为自己争命?
两者遇到一起,那就要看谁准备的更加充分,谁的命更加硬了。
说话之间,又有几头大鲤飞跃龙门。
这一次竟然是接连成功了三头!
也正是因为一口气有三头大鲤飞跃了龙门口,反倒是让两边蓄势待发的武者不够用了。
在无数的围追堵截之中,有一头大鲤成功躲开了四周的围剿,向着下游飞驰而去。
第一个逃脱了此处追捕的大鲤,出现了。
这就好似是一个契机。
紧接着,一头又一头的大鲤飞越过龙门,这里拦截的人手显得远远不足起来,水花四溅之间,成功的大鲤越来越多,而那些准备好的捕食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头又一头的大鲤离自己而去。
尽管在下游还有更多的渔夫和准备在等着它们,但只要闯过去的大鲤足够多,总有能够逃脱围剿的希望。
这群人也定然不可能将所有大鲤尽数拦截下来,否则鲤跃龙门的奇景也不可能一次次的‘十五年’一现。
对于那些被捕杀的大鲤而言,这固然是突遭横祸,可对于整个大鲤族群来说,似乎又算不得什么。
这场鲤跃龙门之境,持续了很久。
直至夜色已至,所幸今夜无云而有月,清冷的月光泼洒间,那些围剿大鲤的人也终于收手。
月色间,一头头大鲤成功飞渡龙门,捕食者难以察觉它们的身影,夜色成为了掩护,即使有明月相映,夜色也成为了它们最大的保护。
当月上中天之际,顾担已经许久没有再听到大鲤飞跃龙门后的‘噗通’声。
但在龙门山之下,仍有数十近百头大鲤在那里徘徊,皆是身受重创之辈。
这种以族群接力的方式,让大部分大鲤渡过龙门口的事情,最后也必然会剩下一些老弱病残,或者干脆就是运气不佳的大鲤。
它们鳞甲受创,血肉磨损,气力衰竭,已经无力再继续挑战龙门口。
但对于整个大鲤的族群而言,这一切又是很有必要的。
就如同‘断尾求生’一般,在厄难与险阻面前,总是要不得不放弃一些东西,换取更大的生机。
亦如同他为了保护长生之秘,选择了隐姓埋名。
顾担心中,隐约间有了新的感悟。
“结束了。”
这一次顾担尚且没有开口,中年男子便率先开口,不过是对自己的女儿在说话,“你看到了什么?”
“鲤跃龙门,撼人心魄。”
小姑娘毫不犹豫的说道。
紧接着迟疑了片刻,她又补充道:“不过,大鲤在成功时,反倒是遇到了最大的危险。”
“哈哈!”
中年男子很是高兴,伸手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说道:“不错不错,能有此番感悟,这一趟就不算白来。
这就是为什么我常说,要胜不骄,败不馁!
那第一个飞渡龙门的大鲤,眼前看似的胜利,不代表就是一件好事;而那些落在下面,没有飞渡龙门的大鲤,却也侥幸逃脱了杀身之祸。
胜利者尸骨无存,失败者却能够沿着来路返回,捡到一条性命,未偿不能重振旗鼓。
明悟此番道理,便能真正理解什么是胜不骄,败不馁了。”
对于自己这个天资过人的女儿,他显然是很喜爱的,不遗余力的教导着她。
“眼前的胜利可能是祸患,而认为的祸患又有可能是一种福气。人虽不能洞察全局,却要懂得保持好自己的内心,不至于失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