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宝璐非常意动,抬眉看向沈廷澜。沈廷澜却歉意的冲她摇摇头,“夫人先带荣安回去歇息,我有件事儿需劳烦大哥。等我与大哥说完话,稍后就回房。”
周宝璐怏怏不乐,二夫人则朗笑着站起身说,“走吧,天晚了。不仅荣安熬不住,荣欣也成啄米的小鸡了。看那小脑袋点的,也是困得不成了。”
老夫人忙说,“那你们赶紧走吧,让丫鬟多拿两盏灯笼。都把孩子抱好了,可别磕到我的乖孙孙。”
“娘可真是,知道您心疼孙子,那您也心疼心疼媳妇啊。”
老夫人做嫌弃状,“老大不小的人了,别在我老人家面前碍眼了,快快走吧。”
等二夫人和周宝璐出了鹤延堂,老夫人看向坐在椅子上晃悠腿儿的小闺女,“你不跟着你嫂嫂们一起走,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沈玉瑶嘿嘿笑,“我留在这里尽孝啊。我就知道,三哥一回来,我就成臭的了,我就不招您稀罕了。娘,您这是典型的喜新厌旧。”
老夫人面上一副懒得搭理你个小无赖的表情,其实心里已经笑开了花。
面前这三个,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看见他们好好的,老夫人比吃了蜜都甜。
……
沈廷澜随宴夫子游学到闵州时,听到一桩冤案。一对老夫妻诬赖长媳为和野男人私奔,谋害长子。为此老夫妻请了宗法,将长媳沉塘,就连那长媳生的一双儿女,都被他们说是奸生子,直接卖给了人牙子。
这是市面上流传较广的一个版本,而另一个版本则是:那老夫妻育有一个左腿先天残障的儿子,为防儿子不能给他们养老,又恐他们老了儿子无人照应,他们拐了个比亲生子大了两岁的男孩儿,就是那个惨死的长子。
可惜,次子身残心歪,对嫂嫂动手动脚,长子狠心分家。夫妻俩能干,买卖做的红火,准备搬到县城去。老夫妻担心长子一去不回,与之发生争执,一声哀嚎后长子被敲中后脑勺惨死。两人又将儿媳骗回,次日放出儿媳杀害长子欲与人私奔的谣言,将长媳沉塘,孙子女贩卖,霸占长子家业。
后一个才是事实真相,可惜老夫妻买通邻里,贿赂官员,众人沆瀣一气,造就千古冤案。
沈玉瑶听完此事气的直跺脚,她没见过多少恶,也不会骂人,此时只能重复一句话,“太过分了!”
老夫人则捂着胸口气恼,“秦朝建国足有一甲子,朝中每年都派御史巡视各州府,以警戒公卿百官勿要渎职、奸党、贪墨、谋叛、不敬不孝、不睦不义……你数数,那闵州府的官员犯了多少罪?”
事情不就出在这里么?
那官员是犯了许多罪,关键是他管不着他们啊。
他倒是可以凭借自己身份,为那对夫妻翻案,让老夫妻一家受到应有惩罚。
可那些犯罪的官员呢?他还能处置他们不成?
他处置不了,反倒会打草惊蛇。所以思量过后,沈廷澜保留了所有证据,火急火燎回京,为的就是找大哥告状,让大哥替他出头。
沈廷澜将期待的目光看向大哥,就见沈廷钧不怒不气,清冷的面孔上一派从容漠然。他声音也寡淡凉薄,“明日你去刑部找赵侍郎,去御史台找温中丞。”
沈廷澜眉开眼笑,声音都高昂了几分,“知道了大哥,等这件事解决,回头弟弟请你吃酒。”
踟躇片刻又问,“大哥,你要先看看证据,以及犯罪官员都有谁么?”
“不必。”
闵州官场上都有谁他心中有数,不管牵连到谁……整个闵州还没有他不能动的人。
至于证据,若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三郎以后也不必出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