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回来这么多年,他整日为别人的事操心着,忙碌着,唯独忘了最爱他的母亲。
他甚至一度将这种爱看作是一种负担,甚至逃避,不愿面对。
或者说……他觉得那是一种转移过来的爱,是梁净秋对顾朗的爱,是她对那个失去的孩子的爱,转移到了他身上,然后成为捆在他身上的枷锁。
可现在,正如梁净秋所言,这世上他是她唯一的孩子,她作为母亲,不爱他又爱谁呢?
也没有其他人让她疼爱的机会了。
傅澄海沉默了,片刻后,他声音有点颤抖:“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早点告诉我……”
“我怎么说?你当时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精神状态不好,眼神都是空洞的,问你什么你也不说,我告诉你这些,只会让你更崩溃,你觉得我能直接和你讲,然后看你去和你爸爸闹?你能斗得过他?”
电话里,傅澄海那边再次陷入一种深深的沉默中。
梁净秋换了换鼻息,长吐一口气,激动的情绪终于卸下心头一些,她尽量用克制且温柔的语气说:“澄海,你告诉我一句实话好吗,你真的喜欢这位沈小姐吗?确定是真的喜欢,不是因为其他别的原因?”
“我——我确定。”
傅澄海心底有太多事,以前他和沈婳一样,都带着功利去接近对方,但今天,他不想逃避。
他对沈婳,确实有太多与众不同的感觉。
就像肖衡说的,他的身体比他的心先感觉到对沈婳的感情。
他的喜欢,从一开始就有迹可循,只是他自己没发觉。
“你这样说,那我的确不好再做什么阻拦,但……”梁净秋有意无意间用余光划了下沈婳的脸,“你知道你将来要面对什么就好,因为我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婚姻,所以不想你以后也鸡飞狗跳,你要考虑清楚,那我尊重你的决定。”
“妈……”傅澄海欲言又止,“我想……请您接纳沈婳,她真的很好,如果您真要责怪谁,那就怪我吧,是我先去招惹她的。如果不是我去了拉斯维加斯,她大概永远都不知道我的存在。而且……您说的齐大非偶,或许并不是您认为的那样呢。”
梁净秋听出傅澄海话中的弦外之音,惊讶的目光再次扫过沈婳。
眼前的女人,素面秀容,不施粉黛,身着黑色T恤和洗到发白的牛仔裤,头发也简单地绑了马尾而已,根本看不出有什么身份背景。
她什么糙活儿都会做,根本不可能是大家闺秀。
尽管她在自己面前秀了恒江新城的房子,算是“秀肌肉”,但那又能说明什么呢?
那种程度也没法和傅家……
梁净秋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问电话里的傅澄海:“你是在计划什么?”
“有些话,不便和您详谈,妈,您好好养身体吧,相信我好吗?”
梁净秋怔愣着,思索片刻,再次看向沈婳,对着电话犹豫着说:“好、好……”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庆幸什么,或者在希冀什么。
但听傅澄海笃定的语气,似乎已经成竹在胸。
收起电话,梁净秋将手机还给了沈婳。
“沈小姐,见笑了。”
“您客气了,”沈婳捏着发烫的手机,也察觉出一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