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说,你们县丞是收了人家的好处,故意欺压你们,可有实证?”朱允熥又问道。
陈寿哆嗦着,但是语气倔强,“草民是花钱打听的,县衙有个衙役是小人的远亲。但此事草民做的太大,不能说那亲戚的名字,不然就坏了人家前程。若殿下千岁不信,可叫那县丞过来,草民和他对质。”
这人,还没莽到家,知道维护亲戚。
朱允熥心中微微一笑,嘴里问道,“那县丞可到了?带到殿上来!”
“不用了!”老爷子忽然在龙椅上开口,“奉天殿,乃是国家重地,岂能容小丑上殿?莫说他没贪赃枉法,就凭他说话不算,出尔反尔,丢了朝廷的脸面,咱都容不得他!”
这话,直接给那县丞定了死罪。
官府说话不算话,就失去了公信力。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以后谁还会信官府,谁还会信朝廷。百姓心中有杆秤,最是公平不过。
“此案已然明了,倒也简单,都是地方官处事不公,独断专行所致!”朱允熥继续说道,“陈寿,你进京告状,所求为何?”
陈寿猛的抬头,“草民啥都不求,只求该给陈家村的地,给我们陈家村。不能让村里老少乡亲,白白吃这么大的亏呀!草民只求该给的,不该给的,草民一点都不要!”
“皇爷爷”
不等朱允熥说完,龙椅上老爷子开口,“大孙,你看着办就是,不必问咱!”
“是!”朱允熥笑笑,转头道,“户部何在?”
户部尚书傅友文出列,“臣在!”
“发公文,本次常熟开垦的河滩之地,尽数都给陈家村,免其三年钱粮,陈家村出工出力之丁,免三年徭役!”朱允熥说道。
“臣,遵旨!”
那陈寿似乎欢喜的愣住了,随后赶紧又咣咣磕头,“多谢殿下千岁爷,回去草民就给您立生祠!”说着,赶紧又道,“给皇上万岁老爷子也立,本以为千难万难的事,您二老金口玉言,陈家村的乡亲,有福了!”
这话,说得有些粗鄙,可胜在真情实意,朝堂上都笑了起来,一扫刚才的沉重。
而朱允熥心里则对这陈寿,也有了些别的看法。
这人是憨中带精,莽中带细。
“至于被绑缚京师的县丞,大理寺会审,查明之后,明正典刑!”朱允熥又道,“还有出银贿赂,要坐享其成的许家,一并查办!”
不等刑部,大理寺人的出列,老爷子又大声道,“查,都杀了!那个县太爷,也是个糊涂蛋,一并宰了。身为一地父母,不能体察民情,处事不公,留着何用?浪费粮食吗?”
县丞只是县官的副手,说起来也有连带责任。他罪至死与否,全在老爷子一念之间。
随后,老爷子继续问道,“陈寿,咱问你,你一介草民,哪来的胆子,冲入衙门,捆了官员?”
陈寿想了想,脑袋上的汗水滴答滴答,把心一横,咬牙道,“回皇上万岁老爷子,草民当时和几个晚辈喝酒,越喝心里越生气。您老的大诰说的明白,大明朝是讲理的!”
“当官的咋了?当官的权再大,也大不过一个理字!再说,草民知道皇上万岁老爷子最是爱护百姓,您说过,若有不平事可进京告状,谁都不能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