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热乎的炕头给了朱允熥他们爷俩,郭英和曹震在炕梢。至于李景隆,则是抱着褥子睡在地上,冷得蜷缩成一团。
屋里没有灯,没有光亮。
老爷子翻个身,“曹傻子!”
“东家!”
“咱问你,你给人家那么些钱干什么?”老爷子翻身坐起,“你小子怜香惜玉也不是这么干的?她一个寡妇,能守住那些钱吗?”
“刚才臣也不知咋了,脑袋一热!”曹震也翻身坐起来。
“你家里头什么漂亮女子没有,你去年才纳了几个十五的闺女当小妾,你小子是不是见着娘们迈不动步?”老爷子又笑骂。
“皇爷,臣是”曹震叹口气,“见了刚才那小寡妇,臣一下想起臣的第一个女人了!”
说着,继续叹气,“您还记得臣第一个女子吗?还是当初皇后在滁州给张罗的,就是一个死了男人的女子,在流民堆里挑出来的。当时皇后说,曹傻子呀,找媳妇就要找这种能过日子能做饭的。你抢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别看人占了你的身子,可跟你不是一条心”
“皇后给臣挑的女子也是个寡妇,进门之后臣才知道啥叫家。那屋里呀干干净净,不管多暂回来,都有口热乎饭。那时候日子也不宽裕,稍微有点好东西都舍不得吃,都留给臣”
“给臣洗脚洗衣裳,摸着臣身上的伤疤哭,每次臣出门打仗,她都站在门口望。”
“她总是说肚子不争气,没给臣留下一儿半女”
躺着的朱允熥依稀听到了曹震的哽咽,问道,“后来呢!”
“后来她死了!”曹震说道,“头一天好好的,第二天就发热打摆子没救过来,死的时候还拉着我的手,跟我说和我在一起的日子,是她这辈子最安生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