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谋?”朱允熥笑笑,“老爱卿但说无妨!”
凌汉放下茶盏,起身正色道,“昔日汉武帝推恩令,堂堂阳谋,皇上何不效仿?”说着,上前两步,“如我大明亲王之子册封郡王,朝廷不再给予田地人口,而是从原本亲王封地之中,划分出来。一个亲王三个儿子,就是三个儿子平分亲王封地臣属!”
说着,凌汉笑道,“如此不出十年,诸王之藩名存实亡,朝廷要削之易如反掌,再也构不成威胁!”
朱允熥在暖阁中几番踱步,皱眉沉思。
“其实你所说这个阳谋,昔日就有人跟朕说过。”
“谁?”
“已故大学士,中书舍人刘三吾!”朱允熥感叹一声,开口道,“当初朕少年时,有次和皇爷爷说闲话,皇爷爷说册封藩王为的是保护中枢,抵御强虏。朕当时问,若是诸王不安分,谁来抵御呢?”
说着,朱允熥再次苦笑,“当时皇爷爷沉默良久,看朕的目光有些复杂难言。然后反问朕,若真有藩王不轨,朕当如何。朕只能昧心说以德怀之,以礼待之。哪个藩王不轨了,朕也不杀他,换个人继承宗爵。皇爷爷闻之,龙心大悦。适逢刘三吾在侧,后单独对朕说了这推恩的阳谋之策。”
“刘中书确实远见卓识!”凌汉点头道。
“可是朕思来想去,前汉之推恩用在我朝身上,还是有些药不对症!治标不治本!”
“怎么会?”凌汉疑惑道,“此乃阳谋”
“你先听朕说!”朱允熥笑道,“首先,汉武帝推恩令能成,是因为推恩令在七王之乱之后。以吴王刘濞为首的藩王,被中央诛杀殆尽。天下各藩国,再无兵权,王国与郡县无异。”
“此等形势下,汉时诸王对推恩令只能捏鼻子认了,不从也得从!”
“可是我大明呢?你也说了诸皇叔可为兵强马壮,朕的推恩令他们左耳进右耳出,朝廷奈之若何?那最后的结果呢?怕依旧是大动干戈,兵锋四起!”
说到此处,朱允熥面带冷笑,“真到那一步,朕自然不怕,朝廷也不会败。可受害的到底还不是百姓?一旦战火起,三十年励精图治化为废墟,又要从头再来。”
“再者说,朕没有十年的时间慢慢的削弱他们。人这辈子有几个十年,朕用这十年时间完全可以做更多的事。浪费在诸王的身上,朕觉得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