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知万众学子中,寒门、农人子弟居多,他们何时见过丞相,别说丞相,九卿皆无资格得见。
“萧何何在?”突然,大人说话了,却不是激励之话,乃唤人。
学子听之,纷纷议论。
萧何?大人要见萧何?
学子们皆抬头四顾。
萧何此名可是耳熟能详呐!实在最近成了学子们心中的悲哀。
堂堂学子被李肇那厮扣押,还强行夺了典籍,让之无法温习,并强迫其看杂书。
何等耻辱,这等耻辱却是出自萧何身上。
本是良才,资质上乘,却落得如此下场,悲哀至极!
“草民在!”萧何站了起来。
一时,万道目光齐刷刷地看来,皆可怜地望着那道寥落的身影,心生感叹:此子废了。
“最近可有温习?”冯去疾对其招招手,柔和地问。
其实冯去疾亲自点萧何的名字并无他意,只是纯粹欣赏他罢了,当然,也有怜悯之意。
“草民时刻在温习。”萧何如实回答,的确,少爷给他二书,他每天不离掌心。
“哦!”冯去疾露出丝意外,暗道李肇那厮什么时候大发良心了,竟给萧何温习?这是多么难得的事情呀!
“法家还是儒家?亦或是诸子百家其他?”
冯去疾很好奇。
萧何拱手,“皆非,乃二书。”
他还老实地拍了拍背篓,“二书正在篓中,少爷说,人可丢,二书不可丢。”
萧何也无法,少爷硬塞进来,他能拒绝吗?
二书?不就是杂书吗?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哈!”不知谁忍不住笑出了一声,发现自己失态立刻掩口,却就算如此,也难掩他强忍住的笑意,其他学子也好不到那里去,忍得相当难受,要不是当今丞相在,恐怕他们已经笑出了声。
二书乃杂书。
这里是科举场,此子竟还不忘少爷的二书,真乃愚不可教!还少爷说人可丢,二书不可丢,迂腐也!
李肇此獠,更气人。
“哎!罢了罢了。”冯去疾摇头,不想再说话。
他道李肇转性了,原来还是如此,萧何之悲哉!
“好了,开考吧!”冯去疾说,便走向主考位置。
“开考,士人进案几。”
“诺!”学子们皆行礼,便各自走向自己的案几,案几上是标有名字的。
一时,万众学子落案,远远望去,场面何尝宏大。
风是冷飕飕的,科举监却异常闷热,此乃气氛所致。
“大人有令,开科!”有人高呼,顿时全场落寂,接应声在各处响起。
“开科!”
“开科!”
科举监三五人举着牌子在各个角落传递着命令,随后百人涌入,手中噙着封印住的黄纸,严肃又小心翼翼地发放到每位学子手中。
“时辰到,开卷。”
这是解封黄纸的信号,随后便听到细细碎碎的声音,这是学子们正在打开策卷。
经刚才冯去疾的点名,萧何的心情有些低落,但还是悠悠地开卷,缓缓地将黄纸摊开。
各家典籍皆被少爷夺走,他已经好几月不问典籍味,见到纸有种惊慌失措之态,连看向上面的策题都有些模糊。
策题有十,之乎者也,不外乎如是。
萧何黯然,仿似这些东西已经远离了他。
第一策是什么?何为政治者?
还有第二策,问的又是什么?百姓代表轨制可行乎?
第三策,何如倡国之经济?
什么东西?他是不是久未温习,连这些都看不懂了?他萧何有那么不堪吗?他可是还记得法家之倡乃以法治国,更知九字精髓:治道不法古,依法办事。
可这些,好像不对调呀!
“莫非吾颓也!”他摇头晃脑。
继续读题。
第七策,五岁一任期可用乎?
第八策,农事赋税可否被商税所代哉?
“这些,这些”
萧何越看越感觉自己是否孤陋寡闻了,他怎么看起来什么都不懂呀!就算耽搁数月,也不可能啥都不懂。
“哎!正如大家所说,我废也!”
第十策,商品的价格随着经济行为的波动而波动,如何理解?
此题多么的直白,多么令人无语,这是大秦应该有的策题吗?
萧何有些不适应。
波动而波动?什么鬼?
等等,突然,萧何心头一颤,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往回看。
政治者?何等熟悉呀!
百姓代表轨制?犹如扎根脑海中。
五岁一任期,正是他梦寐之策。
等等,这些,这些不都是出自二书吗?
萧何还不敢相信,眼睛死死地盯着每一策题,不放过每一个字,对,完全没错,这策题,在二书中皆有解,他还深深地研究过。
他确定了,策题皆是出自二书,他们所说的杂书。
要说只是巧合相似,他完全不信,因为他所学之典籍中,从未听闻有五岁一任期之说,更没有经济行为的波动而波动如此先进之谈,更没有百姓代表轨制。
这些真真切切地出自二书。
他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地揉了揉,再一看,策题没变,还是十策,还是他熟悉的,还是经过他亲自印刷出来的。
此时是,萧何直感,自己是不是撞邪了?
(祝朋友们端午节快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