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门外站着一个兔八哥!
顺平一声尖叫险些冲出嗓子眼儿,被他自己用力憋回去。他背靠着门平复了一下呼吸,再次鼓起勇气向猫眼看了一眼。
……毛绒绒的。
因为角度问题只能看到一个硕大的兔头,目光就像知道他在看一样笑吟吟地对着猫眼,在昏暗频闪的楼道灯中显示出一种卡通人物突然出现在现实中的诡异来,一瞬间唤醒了他记忆中所有看过关于玩偶的恐怖电影。
兔子静静地等了等。
然后在心里问夏油杰:“这样真的能行吗?我怎么觉得怪吓人的?”
“怎么会呢,”夏油杰温温柔柔地忽悠道:“他第一次见到你就是这个样子吧?用熟悉的形象会让人觉得比较安全。”
店长狐疑地看了眼紧闭的大门:“这是觉得安全的表现?”
她想了想,觉得夏油杰没什么用,还是得靠自己。
于是猫眼里的顺平看到那兔子低头悉悉簌簌地不知道干了些什么,然后整个镜头就被一张纸堵上了。
两个大字恨不能怼在他脸上。
交钱。
顺平:“…………”
他把门打开了。
少年一手开门,一手拿着球棒以防不测,开门的那只手牢牢地握在门把手上,仿佛兔子敢轻举妄动,那门就预备着把她耳朵夹扁似的,店长看了看这阵仗,默默地把她的典藏兔八哥头套收起来了。
顺平只觉得眼前一花,兔子就原地变成了一个黑发女孩子,那孩子看上去比他还要小一点儿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对不起啊,是不是吓到你了?我以为用那个形象你会比较安心一点。”
你怎么会有这种错觉!
少年盯着她眨了眨眼,把球棒背到身后去:“……所以真的不是兔子吗?”
店长呆住了,她一副大受震撼的样子,有些艰难地回答:“如果你喜欢,也可以是……?”
夏油杰嘶了口气。
“不不不!现在这样就好。”顺平赶紧回应,不想再看兔子第二眼了。
吉野顺平的家是那种普通的日式小公寓,收拾得很整洁,东西被巧妙地收纳起来,摆放得错落有致,桌子和窗台上还放着修剪好的植物,小圆叶片舒展干净,一副无忧无虑不缺水,被照顾得很好的样子。
他本来是想冲个茶叶,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盯着叶子看的女孩,给她热了姜汁可乐。
女孩若有所思地接过去:“谢谢你,但我是不会因此打折的哦?”
“还能打折的吗?”
“不能。”
行吧。她按响门铃的时候,顺平就把妈妈扶到房间里锁上门睡觉去了,但此刻他明明什么也没说,隔着一扇门,少女就压低了声音,像是知道隔壁有人在休息一样。
他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害怕。
不过令他害怕的根源此刻正高兴地捧着饮料小口喝,和她“交钱”的大字一对比,半点儿攻击性都没有。
顺平在她对面坐下来。
……这是一个只要看到,就会让人联想到“文学少女”那类感觉的人。纤细娇小的身形,少女中不大多见的,微微狭长的眼形,银边单片眼镜后面的瞳仁乌黑,垂眸的侧脸线条精致得让人联想起人偶那一类的东西,有一种冷淡和乖巧交织的气质。
抬眼时一闪而过的蓝光又让她看起来少了几分人气。
此时她抬起眼来,瞥了一眼顺平空空的手:“你这人好像没有什么警惕性啊。”
确认是她之后连球棒都放下了,看上去简直像是……
少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难不成你其实心里很期待?”
“!”端正坐着的少年仿佛一只被陡然拎起来的猫,手脚一下子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我没——”
“很喜欢商店吗?”
他头要低进胸口里了,过了好一会,从鼻腔里挤出一个“嗯”来。
居然是真的很喜欢商店。店长这下有点惊讶了,毕竟她遇到过的大部分人都对商店抱有一种又爱又防的态度,他们既好奇又不放心,总觉得店长憋着什么惊天阴谋,有能力的人恨不能先把店长今天穿什么颜色底裤都查个一干二净,而懒得这么干的人选择不买东西。
五条悟第一次接触商店的时候杀了她两次,而横滨的那位太宰治说得不好听些像是个移动垃圾堆,每次从他边上淌过去总得随着带走两只跳蚤,店长上一次从武装侦探社送完东西回来,从身上摸出十五个qiè • tīng • qì。
就连虎杖悠仁做决定之前都要先问问他老师,而顺平却能毫不避讳地以一种不怕输钱的dǔ • bó姿态冲进来。
“我的日常生活已经够无聊了,除了我母亲,剩下你想要什么都能拿走。”
店长听得直摇头:“我假设你不是有意在声东击西,你这么一说,我不就知道你最宝贝的是你妈妈了吗?”
“诶?!我们不是说好了——”
“我们有说好什么吗?”
那双漆黑如深潭的眼睛平平静静地看向他。
令人心跳骤停的恐惧顺着后背直冲上天灵盖。
这时候顺平才意识到他所参与的这场交易,几乎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契约”的内容在里面,他所仰仗和根据的只有店长的一面之词,显示在店长的平台上,解释权归店长所有,他还不知道能去哪里投诉。
……连恶魔和人类换东西都要签契约的。
“啧,没想到居然还能轮到我一个开店的给人普及消费常识。”店长两口饮料下肚,愁得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