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梁鑫和老梁晚上九点来钟回到暂时用来自住的,也是目前手里唯一的首都房产,稍微洗漱一下,就直接躺下休息了。
今天旅途劳顿,爷儿俩确实都疲惫不堪。不说别的,光是早上那飚车大戏,就起码消耗了他们今天一半以上的精力,光靠在飞机上的两个来钟头的睡眠,根本不补回来。
不过他俩累,陈耿那厮却不累。刚一回到屋里,屁股都还没坐热,陈耿就又跑了出去,口头理由是要夜探S区房市——可明显这大晚上的,中介都关门大半了,他能探个毛线?
梁鑫也不戳穿,躺下后静静看着墙面起皮掉渣的天花板怔怔出神。
明明身体很累了,大脑却依然在转动,暂时睡不着觉。
他翻了个身,倒先听见隔壁屋里,老梁的鼾声响起。
可见人的年纪大了,确实折腾不起。
“唉……”梁鑫叹了口气,习惯性地担心,老梁睡前有没有吃过药,可这会儿又不好再把已经睡下的老梁给重新叫起来。而且万一他吃过了,却以为自己没吃,重新再吃上一遍,就这药量,加上今天早上已经超量服用的,估计明天早上老梁就不用吃早饭了。
让他直接睡到中午算了。
不过现在不用再帮他把屎把尿……
梁鑫对老梁的实际要求,早已经低到不能再低的那条线,这么一想,居然还感到有几分庆幸,愣是把自己给弄高兴了,嘴角上扬着,精神似乎又恢复了几分。
他干脆拿出手机,跟江玲玲聊了几句。
江玲玲那边,这会儿才刚刚下自习回寝室,收到梁鑫的短信,高兴得不得了,又想给梁鑫打电话,说要听听他的声音。可惜被梁鑫随便找了个理由拒绝了——屋子太小,哪怕关上门,他也担心把已经熟睡的老梁给吵醒,这就相当不好。
两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在手机上打了二十分钟的字。
梁鑫终于困意袭来,下床把手机电池插上充电器,总算倒头沉沉睡去。
睡着的一刻,脑子里想的居然也不是江玲玲,而是夸了句北方的集中供暖。
就这大冷天的,只穿一身棉毛衫起床,竟愣是一点都没感觉。
被子也不用盖那么厚,睡得非常踏实。
所以为什么北方有钱人要去南方过冬呢?
简直脱裤子放屁……
内心住着一颗死宅灵魂的梁总,明明知道正确答案,却还是要狠狠地吐上这么一个槽……
夜色渐深,首都无眠。
梁鑫这一觉睡得不错,早上七点左右,心情舒畅地醒来,甚至觉得屋里有点热。
他披上外套,从房间里走出来,屋里仍然只有老梁一个人的呼噜声。
陈耿一晚上没回来。
梁鑫很无所谓,走到厨房的窗户前,把窗户一推,屋外凛冽的清晨寒风扑面而至。他忙又把窗户关上,感觉室温适宜不少,然后才走进卫生间,不紧不慢地洗漱起来。
屋子的卫生间不大,最多三个平方,马桶便就是站着淋浴的地方,喷头一打开,会把整个卫生间冲得湿湿嗒嗒,好在地面上的瓷砖是那种防滑的小格子。
盥洗台应该是房子建好后,稍晚一些时候重新做过的,看着还比较新。原屋主是一家三口,在盥洗台前放的也是一个能给三人用的带镜子的挂壁收纳柜。眼下柜子里的洗漱用品,也正好三套,那是梁鑫事先准备好的。并没算上南柯那一份,而恰好南柯也没来。
不然梁鑫这会儿就得自己一个人去住附近的小旅馆——不是因为这边的屋子住不下,而是梁鑫确实也不想跟另外三个糙老爷们挤在一个屋檐下……
他宁可自己多多花点钱,住得稍微好一些。
至于其他三个人——那当然好钢要用在刀刃上,钞票不能乱花。
梁总还是建议他们发扬精神,三个人克服困难,先挤一挤。
没一会儿,洗漱完毕,梁鑫走出卫生间,从已经被保洁阿姨用各种清洁剂刷得毫无人间烟火气的厨房角落里,拿了一瓶冰凉的矿泉水。拧开盖子敦敦敦喝了几口,他又左右看了看这间小屋子。两室没有厅,外加一厨一卫,厨房面积勉强还凑合,可以坐人。
就这样一间屋子,住四个平时不着家、不开伙的老爷们儿都嫌挤,可再过上不久,就是很多人一辈子都买不起的优质资产了。这边附近似乎还有间小学,虽然不知道学校的师资力量怎么样,可这应该也能算是首都学区房了吧?
而且现在买了这边的房子,是不是过几年就能落户了?
要不要……再以个人的名义套上一套?
只是自己个人兜里的钱,暂时好像有点不够。
脑子已经下意识想到,自己和江玲玲将来的孩子到底要住哪里这个问题的梁鑫,很是站在厨房的窗户前发了一阵呆。直到房门外有钥匙拧动门锁的声音响起,梁鑫才回过了神。
转过头,就见陈耿拎着早饭走进来,笑嘻嘻道:“油条,豆腐脑。”
“不正宗。”梁鑫摇摇头,“难道不该吃个豆汁儿和焦圈吗?”
“你咽得下去我就去买好不好?”陈耿直言道。
梁鑫笑了笑,坐到新买的餐桌前,直接转移话题:“营业执照呢?拿出来让我看一下。”
“好。”陈耿把至少够五个北方彪形大汉吃饱的早点,满满一堆放到桌上,转身就走进屋里,把重要无比的那些证照,从柜子里拿了出来。
一整个牛皮纸袋,递给梁鑫,还顺便说了句:“阿雄哥睡得有点死啊……”
“嗯,昨天吃多了。”梁鑫淡淡说着,接过牛皮纸袋,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看了一遍,公司营业执照写的,是栋梁房产服务有限公司首都分公司,外观看起来和自己手里另外好几张公司营业执照一毛一样,完全就像是真的。不过还是无法彻底放心,把东西放回牛皮纸袋后,又问陈耿:“有去这边的工商部门,重新验过真假吗?”
陈耿道:“没必要吧。”
“当然有必要。”梁鑫淡淡道,“涉及到几千万资产的大生意,再小的细节,都不能疏忽。待会儿跟我一起去一下吧,今天星期二,他们再怎么摸鱼,八点半也该上班了。”
陈耿淡淡嗯了一声。
梁鑫就不多说什么了,拿起油条,一口油盐面,一口豆腐脑。
没一会儿,就吃得肚子里暖洋洋的,精神也全都回来了。
早饭后,梁鑫给依然在睡觉的老梁留了两张一模一样的纸条,一张放他床头,一张放在餐桌上。然后就带着陈耿,吹着冬天的冷风出了门。
在路上拦下一辆出租车,片刻工夫,就到了办证的地方。
进门后没找窗口,而是直奔相关科室。在科室外面被晾了好半天,过了九点半,都快奔着十点去了,才终于遇到个真人民服务的,帮忙把营业执照重新检验了一遍,并最终确认道:“真的,放心,工商登记号系统里能查到,都能对上。不过以后办这种事,还是要走正规流程,不然你们办完证,自己心里还不踏实,还是得重新再跑一遍,对不对?”
“是是是,谢谢,谢谢,麻烦您了,麻烦您了……”
梁鑫千恩万谢,面对首都的干部姿态放到极低,只恨封建主义几十年前就已经被推翻了,这会儿不能跪下来给对方磕个头,以示内心真诚。
——他真的很真诚,不是开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