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听说你炼出了新铁,打出来的兵器锋利无比,说来朕听听。”
赵扩此时,似乎已经恢复了许多。
他摆摆手,周围的宦官和宫女都退了下去。
“陛下,你这身子骨,怎么反复无常啊?”
赵竑狐疑地问道。
上次他看到赵扩的时候,赵扩气色不错。这才不过十天半个月,怎么反而差了许多?
“陈年旧疴,不值得大惊小怪。”
赵扩目光中露出一丝不自然,立刻转移了话题。
“炼铁的事情,你给朕说说。”
“陛下,容孩儿一一道来。”
赵扩不说,赵竑也只有不问,说起了炼铁的事情。从蓄热室,到炼焦,再到加石灰石和萤石,都是详尽介绍。
“孩儿,做的好!做的好!”
作为宋光宗唯一的皇子,赵扩天资聪颖,受的皇家教育良好,眼界见识非同一般。
赵竑说的这些冶铁的道理,他是明白了七八分。
“此法利国利民,军国重器,可要当心,恩威兼施,雷霆手段,千万不可外泄啊!”
赵扩神秘一笑,压低了声音。
“陛下放心,工部已经接管,臣自会加倍谨慎,不让此法外泄。”
赵竑心头一惊。可不要小看了古人。
“不是谨慎,而是不能有妇人之仁。有些事情,不可以常理处置,需要当机立断。”
赵扩轻声细语,赵竑栗然心惊。
心狠手辣,杀伐果断,看来这位大宋官家,也不是他表面上那么窝囊。
这样也好,赵扩越强硬,自己得到的好处就越多。
“听说你还在研制什么新火药,可有什么收获?”
赵扩轻声问了起来。
“回陛下,新火药还在研制,已经接近成功,威力大增,但还要做很多尝试,有可能是成百上千次。火药是国之重器,火器成功的根本,可能需要几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
赵竑半真半假。虽然火药接近成功,或者说已经成功,但他需要缓冲的时间。
让他欣慰的是,他的火药冶铁成功,而他的“父皇”赵扩,此时尚在人间。
这便是最大的臂助!
“接近成功?”
赵扩看着赵竑,目光中有一丝好奇。
“你的那个火药,人都炸没了。真的有用吗?”
宋朝发明了火药,但只能燃烧。要是火药真那么厉害,怎么会有靖康之耻,宋廷何至于南渡?
“陛下,据臣估计,只要半年或一年时间,儿臣就能让火药问诸于世。到时候,各种火器会相继铸造出来,或是强大的北部骑兵的天敌。新的火药火器会改变战争的方式,让我大宋至少可以自保,立于不败之地!”
赵竑信誓旦旦地说道,心头也是期盼。
能改变历史的走向,重现一个大一统的中国,想想就让他觉得刺激、骚痒难耐。
就是不知道,赵扩能不能挺到那个时候,他能不能顺顺利利成为太子,水到渠成登基?
“很好!朕对你有信心!”
赵扩平静苍白的脸上,也浮起一片红晕。
“朕罚你俸禄半年,将那个田义贬官去职,你不会有什么想法吧。”
终于,赵扩的话语,提到了火药爆炸的事情上。
他的眼中,似乎也有了一丝歉意。
“陛下圣明,儿臣没有异议。儿臣办事不力,让陛下难做了。儿臣只是觉得可惜,火药研制已经到了紧要关头,田义去职,事情就又停下来了。”
赵竑的话,半真半假。
事实上,他觉得田义的火药研制,速度反而太快了一些,显得太轻松了些。
也许更慢一些,才能显示出研制的辛苦和他们这些人的努力。
“朕知道你辛苦,知道你想为朝廷做事,替朕分忧。借着这个机会停一停,没什么坏处。做事的人才会犯错,那些尸位素餐的、不做事的,连犯错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么可能出事?”
赵扩轻声细语,似是安慰。
“陛下圣明!谢陛下教诲!”
赵竑暗暗松口气。看起来,赵扩心里什么都明白,只是被现实和心魔给压制了。
“孩儿,回去告诉那个田义,过一阵子他就会被重新启用。这是朝堂上的博弈,不干他的事。田义或许不明白,但你要心里清楚。”
有些人,就是不愿意看到赵竑出风头,总是想极力打压,他能做的也极其有限。
“多谢陛下天恩!”
赵竑谢道,依然是半真半假。
“光一个冶铁,一个火药,你就是功莫大焉。此乃利国利民的大事,朝廷会在军器所,及各路府州都作院推行。”
赵扩看着赵竑,面色柔和。
“赵竑,你想要些什么赏赐吗?”
辛辛苦苦做事,罚俸半年,又处置了人家部下,总得有些安慰奖才行。
“陛下,孩儿为朝廷效绵薄之力,这是做臣子的本分,要什么奖赏?这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赵竑心中暗自嘀咕。赵扩此举,不会是让他提举皇城司吧?
“你倒是豁达。可有心人无功自请,以为临摹几篇高宗皇帝字迹的《孝经》,抄几篇《道德经》,恭维奉承甜言蜜语,就可以得偿所愿。真以为朕可欺吗?”
赵扩声音轻柔,听不出是什么意思。
赵竑听的仔细,心中明白了七八分。
不用说,赵贵诚这小子,又来打感情牌了。
史弥远、郑清之这些人,可谓是煞费苦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