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扩轻声冷笑了起来。
“奴才对官家忠心耿耿,从无二心,还请官家明察!”
李顾“噗通”一声跪下,频频磕起头来。
“起来吧,朕就是问一下,你慌什么。”
李顾颤颤巍巍起来,赵扩看着眼前的太极图,似乎是自言自语。
“这个赵竑,能让太学生和金人为他说话,他还有这样的手段?”
赵扩也是心头狐疑。太学生有可能是受赵竑蛊惑。但金国使者为赵竑说话,难道是因为赵竑在《鞑靼策》里的抗蒙主张?
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么一个原因。
李顾汗流浃背,不敢吭气。
皇帝看似温文尔雅,平和静气,实际上却是心思缜密,什么都知道。
“李顾,你去传旨,收了太学生们的上书。告诉他们,立太子一事,朕会详加考虑的。”
终于,赵扩轻声说了出来。
“官家,只怕这样说,他们不肯离去。万一要是闹大了……”
李顾支支吾吾,眼神闪烁。
“那你就告诉他们,一个月,不,两个月。两个月朕一定立太子。快把他们赶走吧,让朕清静一下。吵死了!”
赵扩恨恨说道,头晕眼花,心烦气躁。
这些人再不走,他还怎么打坐?怎么修道?
“奴才遵旨。”
李顾赶紧轻轻退了出去。
谁也不能打扰了这位大宋官家的清静。
不过,他不明白,官家既然要修身养性,为何不做太上皇,那样绝对没有人打扰。
还是舍不得放开手中哪一点点的权力呀!
“看来,不得不用点计谋啊!”
李顾出去,赵扩苦笑一声。
皇后那里,又岂是可以随随便便蒙混过关。
目光扫到了酒壶,赵扩心头一动,转动轮椅到了桌前。
“江万里、余玠,你们都是上舍生,表现良好,可能就要外派任职。你们在这里裹胁民意,蛊惑众生,难道不要自己的仕途了吗?”
参知政事薛极出来,黑起脸来,训斥起江万里和余玠二人。
“江万里,济国公当不当太子,朝廷自有规制。我朝历代君王,均是在大行之前才立太子。你们这样做,岂不是诅咒官家,还是快快退去吧!”
另一位参知政事胡榘,也在一旁苦劝。
“薛相公、胡相公,此言差矣。绍兴三十二年,高宗皇帝立孝宗皇帝为太子,本朝景献太子开禧三年就被立为储君,何来大行前立太子之俗成?况且,我等只是在这里请愿,何来蛊惑人心一说?济国公殿下作为官家唯一的皇子,蛰伏四年之久,为何不能立为太子?他有什么大恶吗?朝廷要废了他吗?”
江万里一张利口,问的胡薛二人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胡相公,你不要危言耸听。我朝早立太子,不乏先例。我倒是想问一下,你们这些参知政事,对毒害皇孙一事熟视无睹,又任由坊间对皇子赵竑中伤污蔑。如此不作为,恐怕愧对官家的信任!如今的态势,济国公不要说被立为太子,恐怕他这个皇子之位,也要被废了吧。”
余玠冷冷一笑,拱手一揖。
“这……”
薛极和胡榘面面相觑,一时语塞。
皇子被下毒,此事已经闹的满城风雨。如果任由其发酵,只怕会引起学潮,局势越来越糟。
“薛相公,胡相公,我等就想知道,济国公殿下作为我大宋皇帝唯一的皇子,为什么不能被立为太子?那个沂王嗣子赵贵诚,身上有龙鳞,出生时满屋生香,这些事情是不是应该好好查查,究竟是什么人在后面为他造势?他们想干什么,要篡立太子吗?”
江万里说完,对着汹涌的学生和百姓,又挥拳怒吼了起来。
“早立太子,早立太子!”
“早立太子,早立太子!”
百姓和太学生一起附和,声震云霄。
皇帝近侍李顾跑了出来,在薛极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薛极点点头,朝着太学生们大声喊了起来。
“皇帝有旨,将所有太学生的上书收集,皇帝要亲自御览!”
薛极指示着官员,将太学生们的上书全部收集,让官员送进宫去。
“江万里,余玠,各位太学生,大家赶紧回去,不要再胡闹了!”
薛极挥挥手,就要拂袖离去。
“薛相公,我们就在这里等候。官家什么时候答应我等,我等什么时候离开。”
江万里不屈不挠,和余玠坐了下来,人群顿时静默。
“真是冥顽不灵,愚蠢透顶!”
薛极看了看李顾,这才大声说道:
“官家已经说了,两个月内,朝廷必立济国公为太子。这下,你们该满意了吧?”
“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江万里和余玠对望了一眼,一起跪下,伏地山呼万岁。
皇帝金口玉言,要是到时候食言,在来伏阙上书就是。
“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的太学生和百姓们一起呐喊,这才心满意足,纷纷离去。
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李顾苦下一张黑脸。
皇帝说的话,真的能兑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