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流放过来,她几乎没洗过澡。虽然官府为了遮掩昨晚的刺杀,给他们换了衣服,但她身上还是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收拾妥帖后,又在堂屋里打了个地铺。
家里只有两间房,一间被周令祈占了,一间堆满农具,在那里洗澡还行,但睡觉的话还是有点小。
铺好了床,又将掉下来的那半扇门板搭在门框上,勉强也能遮风挡雨。
周令祈看着她忙忙碌碌的身影,眼神变得有些古怪:“你今晚就打算睡地上?”
秦孟商自小锦衣玉食,若不是为了摆脱太子妃的身份,怎会随他流放岭南?如今她要睡地上,倒是让人意外。
可这话到了秦孟商耳朵里,却变了个意思。
虽然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但要她和太子睡一张床,她接受不了,便借口说:“我晚上睡觉不老实,怕碰到你伤口。”
都这么说了,周令祈也没再多问。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夜陷入一片沉寂。
秦孟商从昨晚开始就没好好休息过,尽管害怕有虫子或老鼠从她身上爬过,但挡不住困意来袭,很快便睡过去。
周令祈躺在硬板床上迟迟睡不着,身下垫着潮湿的稻草让他浑身难受,又怕碰到伤口,也不敢乱动,直到半夜才渐渐合上眼。
半梦半醒间,外面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在门外停下。
“哥,这门好像没关严实?”
“这房子都荒废好多年了,门坏了正好给咱俩省了不少事,小心把门挪开,别惊动了那小娘子。”
“哥,这屋里可还有一个呢,万一那男人醒了,把村里人招呼过来了咋办?”
那小娘子是貌美,但他毕竟是第一次干这事,心里难免紧张。
“瞅你这没出息熊样儿!”另一人狠狠拍了他一巴掌,“我早看过了,那男人伤得很重,从进村子后就没出过门,咱们两个人难道还对付不了他一个残废吗?”
“把村里人招呼过来又如何?只要一口咬定是他媳妇勾引,我家婆娘肯定站我这边。一个流放nǚ • fàn而已,指不定在路上被多少人睡过了,让老子睡一觉,以后还能在村里罩着她,这划算买卖放别人身上,我还不愿意做呢!”
“还得是哥!我这就开门。”
刚挪开门板,黑暗里突然飞出一支锈箭,直直钉入他的左眼,顿时鲜血四溅。
“啊啊啊!我的眼睛!”他捂着眼睛大喊起来。
男人吓了一跳,伸手摸到他脸上的热乎的血后,拔腿就往门外冲,没跑出几步,后背忽的一痛——一根木棍砸到了他背上。
“娘的,给老子等着!”
放完狠话后,迅速翻出院子,消失在黑夜里。
秦孟商被吵醒,睁开眼,看见一个人影捂着眼睛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而不远处,周令祈弓着腰倚在门框上,面色苍白得可怕,双臂无力垂下,手里还握了支生锈的箭羽。
秦孟商连忙爬起来扶住他:“你怎么样?没事吧?”
周令祈左肩的伤被扯到,疼得直冒冷汗,咬着牙道:“去把门关好......”
秦孟商看到门口那滩血迹,隐约猜到了什么:“我们才搬来,家里也没什么可偷的,怎么就盯上我们了?”
周令祈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只道:“进屋去睡。”
“为什么?”
“......我晚上起夜,需要有人在身边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