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六弟大婚,本宫想见一见,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娘娘说笑了。”
谢无猗摸不准太子妃的性情,再加上萧爻的死的确和军粮延误有关,她本就有些心虚,忙恭恭敬敬回道:“本应和殿下先来拜见,但又怕扰了娘娘的清静,是妾身考虑不周,忘了礼数。”
太子妃点点头,对谢无猗的回答甚为满意,“六弟是个不服管教的,日后你在他身边应当时常约束,不要让他行差踏错才是。”
谢无猗愈发不解,太子妃今日要在这见她难道就是为了说这些场面话?但无奈身份有别,谢无猗也只得耐着性子应付,“是,殿下常说没有太子和太子妃的教导就没有他的今天,殿下与妾身都感沐您的恩德。”
“现在没有太子,那都是老黄历了。”太子妃沉声提醒。她掩唇轻咳两声,病色愈发明显,“燕王妃还需记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有些旧事传出去影响的不光是六弟的前途,更是朝堂的稳固。”
谢无猗的手指略动了一下,太子妃果然是为了军粮押运案来当说客的。
看来见面是假,警告和阻拦才是真。
不过太子妃深居简出,到底是从哪里得知这些事的?
窦文英病得起不来床,听说只剩下半条命了,还顾得上她这个通缉犯?
话说回来,他们如果真的确定她是乔蔚,不应该直接捉拿归案吗?
思索间,谢无猗已抬眼笑道:“是妾身失言。嘉慧太子始终为保大俞的江山社稷,即便已经仙去,也是生得堂堂正正,去得清清白白,还请娘娘保重贵体,不要过于挂心。”
“嘉慧”是皇帝给萧爻的谥号。谢无猗的意思很明白,若兵部真的有问题,害死萧爻的真凶就依然逍遥法外。
她所求不过一个公道,难道太子妃不想知道自己的夫君到底死于谁手吗?
与其提醒她,不如好好养着身体,等待真相大白的那天。
太子妃定定地凝视谢无猗,半晌意味深长地一笑,“本宫有什么可挂心的,本宫是怕你的身份会给六弟带来麻烦。”
“什么身份?”一旁的钟愈看她们打了半日的哑谜,再也忍不住了。
谢无猗料想太子妃不会说破自己的身份,否则就不会私下约见了,因此并不惧和她对视。二人僵持一阵,太子妃转而对钟愈笑道:“钟妹妹难道不知燕王妃是巫女吗?”
知道啊,然后呢?
钟愈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依旧不解其意。
“六弟最怕麻烦,以后因为巫女怕是有的忙了。”
话音刚落,飞雪便端着两杯茶走上前,分别呈给钟愈和谢无猗。太子妃收回目光,温和地笑道:“说了这么久的话,喝口茶吧,本宫身体不适就不陪你们了。”
钟愈怀有身孕,见杯中特地放了红枣枸杞,感动于太子妃的细心,十分痛快地一饮而尽。
谢无猗却想着太子妃和卢云谏背道而驰的话,口中的茶索然无味。
又扯了一阵家常,太子妃咳喘得愈发厉害,钟愈便知趣地拉着谢无猗告辞了。
几人行至山下时已近黄昏,谢无猗怕萧惟和萧婺着急,不愿再由着钟愈闲逛,便催促她返回校场。还没走出多远,钟愈忽然刹住脚步。
“飞雪,这不是去校场的路。”
引路的飞雪低头站定,没有回答,谢无猗心中陡然升起疑惧。
寒芒乍起,一朵银白的桃花在钟愈面前绽开。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