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猗看向萧惟,心中有些不忍。
萧惟的声音还在继续,“不过绍阳拒绝了长姐,二人决裂,此后再也没有来往。”
说来也巧,适逢北境谷赫犯边,萧筠不愿出嫁,就主动请缨平叛。第二年,谢暄进入吏部,而后短短几年就在吏部平步青云,累进员外郎。同年,萧筠得胜还朝,谷赫正式成为大俞藩属国。皇帝大喜,并未收回她的兵权,还公开指婚淑妃母家最优秀的后辈、当年的状元郎为萧筠的驸马。
然而婚后不到一年,驸马就急病身亡,萧筠怀着未出生的孩子守了寡,几个月后生下女儿,也就是清河郡主。
自此,萧筠再不提出嫁之事。
听了这段旧闻,谢无猗唏嘘不已。
萧筠和谢暄,一个明艳如火,一个清雅如玉,也曾是一对璧人。如果不是朝局纷争,他们或许也不会越走越远。
有时候,偏偏是造化弄人。
纷乱的思绪回到现实,谢无猗轻轻叹息,不自觉地握住左臂,“大俞是不是真的快变天了?”
萧惟靠在一边,笑问道:“何以见得?”
“公主的婚事就连齐王妃都讳莫如深,如果只是公主再嫁会让大家这么害怕吗?她的婚事背后一定牵扯着其他势力。”谢无猗抬眼看着萧惟,“兄长既然懂殿下的提醒,就说明公主一直被各方觊觎。如果谢家攀上燕王再迎娶公主,那谢家就成了活靶子,日后想脱身都难,别人也会把你们算为一党。所以,无论是为了家族还是性命,兄长都不可能尚公主。”
而正因萧筠极为重要,朝局不甚明朗就是皇帝迟迟不让她再嫁的原因,如今既然从淑妃处透出这样的风声,就说明皇帝开始走下一步棋了。
唯一的原因,便是他时日无多。
萧惟听着谢无猗的分析,脸上的笑容愈发深切。
好一个伶俐机敏的小猗啊。
“是啊,长姐虽为公主,但从小被父皇悉心教养,文韬武略不输我那几个哥哥。”萧惟沉默片刻,又道,“她十九岁披挂出征,二十岁收服谷赫,安定流民。在北境,高阳公主的名号可比圣旨还管用些。”
皇帝极其宠爱萧筠,当年就因为虞部一位魏姓大人提出路途崎岖不适宜运送补给,延误了萧筠在北境的战机,魏大人全族都被皇帝流放。
最终萧筠力挽狂澜一战成名,此后在朝中尤其是军务方面便颇有号召力,她和大部分朝廷重臣也都有交往。
“长姐的名望盛到什么程度呢?”萧惟嘴角虽然还翘着,眼中却没了笑意,“三哥和五哥都想拉拢她就不说了,大哥走后,朝野竟有传言称父皇卧病,新太子将由长姐决定。”
那真是混乱的几个月。幸好萧筠虽为人强势但见事清楚,她脱簪素衣跪在殿前,向皇帝陈明自己绝无此心,皇帝也严惩了散布流言的人,并未动萧筠一丝一毫。fēng • bō平息之后,萧筠手中依旧有兵,只是不再过问政事,整日在府中教养女儿,和所有人都保持着不亲不疏的距离。
知书明理,急流勇退,朝臣对萧筠的赞赏在谢无猗看来却无比讽刺,又无比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