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骂,“你阿爹那个狗东西!明知晓你大病初愈还不知道劝你!”
宁朔就僵硬的被她抱着。他年幼时阿娘就去世了,倒是没有这般跟“母亲”亲近过。
栗氏却还在念叨,“你爹就不是个东西,你那么小,他就说你天赋不高,玉不琢不成器,竟直接送去了秋山书院,一月才回几次家,逼着你苦读。天可怜见,我也不用你去挣功名,我只要你身子康健。”
她都想好了,“以后你不用管你爹,阿娘有嫁妆,阿娘养你。你就是一辈子都是无用的人又能如何呢?你别听你爹的还去苦读,依阿娘看,那么多有用的人还不是要死的,那有用无用又有什么关系?”
宁朔第一回听见这般的谬论。却也不敢违逆她,让她伤心。得了人家的身躯,做了人家的儿子,就要尽赡养的心。
眼见栗氏还要再说,他不得不答应今日不再看邸报,这才送了她出去,谁知她又不放心折回来,盯着他上床歇息后才安心离开。
这可真是……他摇摇头,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心却确实静了些。然后就想起了盛宴铃。
她是他的小弟子。在岭南四年里,他教导了小姑娘四年的诗书,得了她不少奉承和夸赞。
去岁冬日,教她“兰溪三日桃花雨,半夜鲤鱼来上滩”的诗时,他还答应等桃花开了,要带她去桃林小溪边捉鱼吃,谁知岭南桃花还没开,他就病入膏肓,死在了春日尽头。
他死了,她那般的性子,必定是要哭一哭的。三月过去,也不知道她如今还会不会伤心……
宁朔辗转反侧。重活一世,除了立誓为随家满门的冤屈昭雪,他如今还牵挂着的,便只有她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