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铃躺在床上。大热天的,她将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连同脸也盖上。夏日的被子薄,她呼吸之间能将脸上的被子吹得鼓起来——可见气急气粗还气长。
徐妈妈见了,小心翼翼的出去拉着官桂问,“姑娘怎么了?”
官桂也不明所以呢,“不知道啊,一回来就这般了。”
姑娘这般,她们也不陌生。打小的习惯了。有时候是跟人吵架嘴巴笨,吵不赢,岭南一带又是拼武力的,她便好似秀才遇见兵,便回家蒙上被子将自己闷起来——这叫生闷气。有时候是做了错事,乖巧的拉上被子,“以被蒙面”,羞于见人。
景先生去世的时候,姑娘还蒙着被子哭了好久呢,官桂把这叫做“蒙头大哭”。如今又见姑娘蒙头了,却不知道她是在生闷气还是羞于见人。
反正哭是没有哭的。
徐妈妈就觉得官桂不如国公府的丫鬟多矣,骂道:“你看看人家素心!五姑娘就是少吃一口饭她都知晓,你呢?你是恨不得姑娘不吃饭,好将姑娘的饭全吃了!”
官桂自觉委屈。
“姑娘不想吃,自然不能逼着她吃,她不吃,饭就是浪费了,我吃了有什么关系嘛。”
她跟姑娘情同姐妹,她又不会害姑娘!官桂就甩开徐妈妈的手,“我去问问姑娘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她进了屋子,小心翼翼的蹲在床头问,“姑娘,你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盛宴铃吹着气,“没。”
官桂:“那你是做错事情了?”
盛宴铃不说话了。
官桂便爬上床,轻轻的拉开被子,看见姑娘一脸的汗,脸红彤彤的,显然是闷着了。她吓了一跳,赶紧掏出帕子给她擦脸,然后心惊肉跳的:这是犯了多大的错把自己折腾成这般啊。
又想:顾念刚刚是从姨夫人那边回来的,会不会是在姨夫人面前做错了事情?会不会遭姨夫人的恼怒?
哎,住在别人家里,即便姨夫人再好,也是没有自己家好的,反正也没有嫁人了,不如收拾东西回岭南去。
她便透露了一个消息,“姑娘,其实庄员外家的庄二郎喜欢你呢。”
盛宴铃正在责备自己对表兄的行为实在是无耻,她向来行善积德,如今竟然生出了“恶”之心思,实在是难以接受。
结果就听了官桂这句话,懵了,“庄二郎?”
官桂就点头,“是啊,嫁给庄二郎也挺好的,他家只有他一个,又是养牛的,足足有几百条牛,够咱们活了。”
盛宴铃本来在伤感的心就颤了颤,道:“那还是算了吧。”
庄二郎生得如同牛一般,实在是不能托付终身。
官桂就叹息,“哎,他家好多牛啊。”
这事情一打岔,盛宴铃很奇异的,就没有那般伤心了。她说,“如此……还是留在京都嫁个读书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