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朔却笑起来,“表妹……桃花酥,其实并不是那么好吃。吃了也要腻的。”
盛宴铃有些不高兴,“那是你不懂欣赏罢了。”
先生可是吃了四年。
宁朔:“一个人吃得久了,总是想换换口味的。”
他谆谆诱之,想让她去知晓真相,知晓她的先生也许并不是她想象中的样子。他也有许多缺点,并不是她口里万般好的模样。
她对他那懵懂的爱恋,说不得就是被骗了。
盛宴铃却不听。抱着桃花酥就要走人,宁朔连忙道:“表妹……”
盛宴铃回头,“表兄何事?”
宁朔几瞬挣扎,最后无奈的遵从自己的内心,“表妹可能跟我说说你家先生?”
他被人骂了一日,当时不在意,但一回到府里,一旦一个人而行,萧适的那些话就开始攻击他。
被人骂了,总是难受的。当初的荣耀随着罪人两字被覆盖,随之而来的便是满城的谩骂,即便他已经改了身份换了门户,却还是一想就意难平。
此事哪里能平呢。他不甘,却又暂时没有办法。便觉得卧薪尝胆,慢行慢打算也是一种煎熬。
若是没有宴铃,此时他应当回书房去看睦州卷宗去了,压着自己往前看,但因有宴铃在这里,犹如一块蜜糖,黑夜里面的一点光,让他想要情不自禁的松快松快,听她夸一夸他,看看从前的日子。
他想,他应当只是想尝一尝蜜糖的甜味,想要让自己晒晒太阳。即便太阳之光只漏了一点下来,他也甘之如饴。
这般的心思,被他看成是“软弱”。但他挣扎过后,却也愿意让自己迷失在这般的软弱之中一刻。
他期待的看着她,“表妹的先生,似乎极为厉害,我也想听一听。”
盛宴铃难免要落入他的圈套。谁能拒绝跟人谈论先生呢?何况是三表兄。他这么像先生,以后说不得也会变成跟先生一般的人?
能有几分像先生,真是三表兄的福气。
她就坐下来,又把桃花酥放在桌子上,认真道:“我家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他掐指一算,就知晓哪里会下雨,书上看一看,就能画出一副堪舆图。”
宁朔本是将她当做是一块蜜糖,听她说一说过去。故人之言,钦慕之意,总是暖心暖肺的。但绝对没有想过她这块蜜糖里面掺了假。
他好笑道:“这……一般人也办不到吧?”
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些。她怎么会觉得他会这些高强的本事呢?
盛宴铃却自有一番逻辑,“一般人自然办不到,所以我家先生才不是一般人。”
她想现在越想越觉得先生是有大本事的人。
宁朔:“……”
他才逝去五月,就已经在她心里成了个“掐指一算知晓哪里会下雨的人”,等他逝去一年,她会不会觉得他是神仙?
他觉得松快又心酸,半响无语,听着她还在说那些熟悉或已经忘记了的事情,笑着道:“你家先生应当会感激你这般记挂着他。”
盛宴铃却突然落寞道:“人死成空,我记挂不记挂,已经没用了。”
然后伤心了,拒绝继续跟他说话,站起来道:“刚刚黄姑娘送了信来,说她明日要来做客,表兄,我先回去跟五姐姐商量怎么待客了。”
宁朔点了点头,但又喊住她,迟疑一瞬,问,“表妹对今日潇适骂的随家如何看?”
盛宴铃转身,立于一片竹林之中,闻言惊讶道:“我怎么看?”
她抿唇想了想,道:“贪污的已死,牵连的也死了,有些人觉得可以骂,有些人觉得不可骂,骂不骂的,反正不关我事。”
宁朔就看着她说完屈身行礼带着官桂走远了,倒是他愣在原地,最后笑起来,喃喃道:“是,事不关己,人人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