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铃几乎称得上是可怜巴巴。宁朔头又开始疼了。她只要这般谄媚的叫一句三哥哥,他就知晓了她的意思。
她是又来探他的意了。
宁朔是已然准备不框住她。之前不曾决定,是怕她受伤,但她现在受的伤并不少。一个人惶惶不可终日,还不如有个人跟她分担。
所以当她装模作样从他门前的小竹林前路过,从他门前的青石板路走过,从他的院子门前路过,露出一副惶恐又期待的神色,犹如地缚仙一般,因有执念,不肯离去也离不去时,他就下定了决心。
就两个人一块走吧。前路再难,也是前行的,总比困着她在这院子里面来回走好。
他就没有再含糊,直接问:“你怎么就能确定我也有此意呢?”
这话不用说明,盛宴铃也能听懂,她眼睛瞬间就亮了,缓缓挪了一步,“三哥哥,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我就猜你发现了什么!”
宁朔并未说明,只是又问,“此事……你要管到底么?”
盛宴铃闻言,迟疑了一下——她不知道该不该肯定的说自己要管到底。毕竟她没有什么缘由去管。她便不敢出声,良久之后反问宁朔,“三哥哥,若是……真有疑点,你会管么?”
宁朔轻轻点了点头,“管。”
盛宴铃心口轻颤,觉得三表兄又在发光了。她呜咽了一句,“那……那你为什么管?”
宁朔:“天地自有正义。”
盛宴铃开始掉眼泪,“是,我也是这般想的。天地自有正义,难道知晓了也不去做么?那冤魂知晓了,该多伤心啊。”
她颤抖着嘴皮子问宁朔,微微上前一步,希冀的问:“三哥哥,你愿意……愿意去查吗?”
她这般的模样,倒是让宁朔心疼得喘不过气来,她就站在面前,他也不能过去相拥安抚,只能缓缓退后一步,“是……若是真的,我就去查。只是表妹,此事重大,我不该跟你说的,你千万不可说出去。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再不能让其他人知晓了。”
盛宴铃哭着笑了。她笑容实在好看,宁朔喟叹一句,掏出手帕递过去给她,“擦擦眼泪……让你哭了,对不住。”
他眸子里面也隐隐含泪,却不敢让她看见,而是低头顺势道:“表妹……我知晓你也是正义之人,你愿意帮我吗?”
盛宴铃连忙大力点头,又怕天有些黑他看不见,便加大力度,连头都要点掉了,还是怕他看不见,又往前面走了几步,重重点了几下头,“三哥哥,你看见我点头了吗?”
宁朔:“……看见了。不用再点了。”
这样点,怕是要晕。
这话刚说,就见她晕头转脑,脚下不稳,便要往前面倒下去。他一着急,便要伸手去扶,但这姑娘倔,谨守礼仪,不肯被扶,索性脚一立,再顺势往地下一坐,委屈巴巴抬头,“三哥哥,你转个头吧,我先爬起来说话。”
宁朔便听话的转了头,再回首,她已然站好了,又是一个乖巧的淑女之样。这姑娘,还跟个小孩子一般。十一二岁摔倒的时候也是这般,如今还是这般。
从前是叫“他”转过身去,如今还是叫他转过身去。
这么多年,倒是没有变过。
但这般一摔,倒是没有什么悲戚之情了,小姑娘好像见到了光一样,将小手握成拳,眸间眼里都是欢喜,“三哥哥,我能帮你什么吗?我能画画像!没见过的人也能画。我还能……还能帮你整理案卷。”
然后又经过心灵的挣扎,小声悄悄道:“黄家少爷是刑部尚书的儿子,说不得知晓一些随家的案子密辛,三哥哥,你说……我要不要跟他打探打探啊?要不要紧啊?他说了的话,会不会让他有危险?哎,要是他既能说出一些秘密来,又没什么错处就好了。”
因她做贼心虚,便显得贼眉鼠眼,却也是一只可爱的鼠鼠,小心思一览无遗,开始想着既不昧着良心又可以两全其美的好结局了。
宁朔就无奈的笑,一时间被她的神情恍了心思,好似回到了从前她做错事情的时候,不由得喃喃出声,亲昵的道了一句:“宴铃……别闹……”
哪里能去诓骗黄正经。那是个狐狸,心思多得很,宴铃哪里是对手。
但一听这话,盛宴铃本在踌躇不安的脸顿时就愣住了。她呼吸急促起来,看着宁朔不可置信的道:“三哥哥,你方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