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平明白太子心里的苦处,安慰道:“殿下是身不由己,哪里能随意……”
说到此处,他道了一句,“殿下,要去查查盛姑娘的事情么?属下总觉得,也许从她那里可以得到许多景少爷的过往,您不是一直记挂着他吗?”
太子闻言,却久久不敢答应。良久才道:“我们之前不敢跟岭南那边的人通信,便是为了避人耳目,怕被人抓住把柄害人害己,后来兰时去世,我也只敢去信一封,收信一封,其他的,再不敢做。我小心翼翼到如此地步,就是为了避免有人从我这里查到什么。如今要是……要是因为打听,引起人怀疑怎么办?”
余平默了默,心里有些失望。向来没有违抗过太子的他突然道:“若是……若是盛家姑娘知晓了她的先生就是景少爷呢?她会不会被人利用?”
太子:“她看着像是个聪慧的人,进京这么久也未曾听说过什么风声,应当不会被人利用吧?”
但却担心起来。
当时送走兰时,也是用了不少力量,虽然事后被抹平了,可他还是担心会被人发现。所以一直不敢多动一步。
余平有句话其实早就想说了。他问太子,“殿下,景少爷本就无罪。当年要送走他,一是谨遵随太傅的吩咐,二也是不愿意他在京都受人白眼和折磨,这才藏着掖着送走了。”
“送走了,咱们守住秘密不敢来往,也是情有可原,但如今……如今他已然身死,您想念得紧,若是连去问一问他的过往都不敢,景少爷在天之灵也会伤心的吧?”
太子一颗心就落了下去。他知晓余平的意思,他也知晓自己过于谨慎了,他更加知晓自己不敢面对兰时的过往。
不敢面对他在牢里面的伤痛,不敢面对他在岭南之时的痛苦,更不敢面对他最后教授过的学生。
他在学生面前如何讨论自己呢?定然不敢用真名,应当会说他有一位朋友。
这位朋友忘恩负义,胆小如鼠,如蛆虫一般恶心,如猪狗一般畜生。想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滑落坐在地上,像极了一条垂死无水的鱼。
好一会之后,他扯着嘴角笑了笑,然后道了一句,“是,我又是个懦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