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不会知道太子是为了先生而来,只会说他看上她了,所以才多说了几句话。到时候他拍拍屁股走了,她就要落下一个不好的名声。
女子的名声太脆弱,经不起一点风吹。她虽然没想着嫁人,却也怕影响家里的姊妹说亲,心里便极为不高兴,正要顺着他的心思说几句话,就见宁朔上前一步,将她正正好藏在了身后,刚要说话,黄家少爷突然笑着对太子道:“殿下,盛姑娘的先生确实才学好,在下倒是也知晓一些。”
盛宴铃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乖乖闭嘴,继续藏在宁朔的身后。太子看了他一眼,笑着道:“好,那你说说。”
黄正经听黄正气姑娘说过一些那位“景先生”的事情。起因是黄姑娘觉得盛宴铃就喜欢他家先生那样有学问的。
“你们年岁大差不差,应当都是二十多岁。要是你能学得他家先生一两分,说不得宴铃姐姐能欢喜你多些。”
当时黄正经就开玩笑道:“对先生的欢喜和对男人的欢喜又不一样,我学了岂不是变成了她的长辈?”
黄正气:“我说你就听!多听听她先生的事情,你们也能靠着她家先生多说几句话,不然你跟她说什么?你个糟老头子!”
黄正经闻言也觉得对。便将这位景先生的事情记在了心里。所以他此刻对上太子犀利的眼神也不慌张,淡笑着道:“盛姑娘的先生姓景,来历很是神秘。只有一个姓氏,除此之外,盛姑娘对他一无所知,但才学甚是好,这点毋庸置疑。”
太子:“你怎么知晓他才学好?”
黄正气:“若是不好,便教不出盛姑娘这般的好学生。”
这话已然带着些敌意了。太子哑然,然后才明白过来,黄正经是把他当做追求盛宴铃的对手了。
这到底是黄尚书唯一的儿子,他微微后退一步,笑着道:“盛姑娘的字和诗确实好。”
然后顿了顿,还是看向盛宴铃,“盛姑娘的先生着实令孤好奇,他这般的才华,可曾科举?是哪家的子弟?”
宁朔便要上前替她回话,却被盛宴铃扯了扯袖子,他微微一顿,然后错开一点,就见盛宴铃上前一步,正面对上了太子。
她认认真真的回答道:“回殿下,我家先生从未说过他的来历,也不准我问。”
太子:“哦?这般的人物,倒是像山中隐士,想来是个自在之人吧?”
盛宴铃便抬头看了他一眼,再低下头去,一字一句的道:“他身子弱,常年病痛,并不自在,从来都是在我们住的那一条巷子里面从巷头走到巷尾,四年里,从不出巷子——我总想,岭南的春色那般美,他怎么不出去看看呢?”
太子听到前头几句的时候还好,等听到“岭南的春色那般美,他怎么不出去看看呢”时,眸子里闪过一丝伤痛,甚至连心也隐隐作痛起来。
他自然知晓盛宴铃的意思。她是说有人困住了她的先生。
是他,是他困住了兰时。
倒是盛宴铃说到这里,反而没什么可怕的了。她甚至想要在太子面前为先生鸣一鸣那些无人知晓的苦痛。
那些他咽下去带着离世的苦痛,太子即便没有尝过,也该品一品。
她就突然不局促了,也不生气了,她心平气和的找了一把椅子,稳稳当当的坐下去,挺直了腰背,满脸的傲气和骨气。
——她是先生的学生,此刻就是代表着先生。
她不能给先生丢脸,她还要代替先生问一问,问一问这个懦弱自私之人,在这四年里面,他可曾羞愧,可曾后悔,可曾……可曾为先生痛彻心扉,食不下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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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