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低头,不敢说话,只敢以头伏地,做出卑微的模样来。
皇帝冷笑,“你这般模样,随伯英即便在地狱里,也该羞愧吧。”
“朕好好的儿子教给他,教成了这般的模样。”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砸了一个杯子在地上,“兰时虽然是随伯英的儿子,但不雨川查案,事事清明,他查来查去,查不出兰时半点错处,便证明兰时是清白的。若不是他在狱中得了病,等朕气消了,总是要封他一个伯爷做做的,他的名字是朕取的,也是朕看着长大的,他出生的时候,朕还抱过他,带着你们一块骑过马……这般的情分,随伯英于你是亚父,难道朕于他就不是亚父了吗?”
他说到这里捶胸顿足,“孽障啊,那小溪妆是朕赐给随家的,你的庄子就在旁边,与其说小溪妆是给随伯英,不如说给兰时的,等到你们长大了,去小溪山玩闹,即便各有家室,也是好兄弟住在一块,不用分开。”
“就算是随伯英身死,那小溪妆也是兰时的,兰时清清白白,你去那里,何必要偷偷摸摸,贼眉鼠眼!”
太子面上痛哭流涕,心里却越发扭曲。
等到皇帝骂足够了,他带着太子妃回到东宫,将门一关,狠狠的跺足低声吼道:“他的脸也太大了!他于兰时是亚父?他也右脸说这个话,当时在牢狱里面被晋王的人用刑,身子毁了大半,他也是知晓的,他不拦着,分明是要兰时去死,好嘛,现在人不在了,才过四年,他就是清清白白的了?”
太子妃冷眼看着他无能和狂怒,很想问一句:皇帝不是清清白白的,那你是吗?
但凡你大胆一点……就大胆一点……
她闭上眼睛,一时间,又恨自己的女儿身,没有半点权势和能力,左右不了随伯英一案,也左右不了兰时的生死,彼时谋划了那么久,也只能求不雨川将睦州随家和京都随家的案卷分开。
但转念一想,她其实也不无辜,当时,她也考虑了镇国公府的安全,所以不敢豁出去。
太子妃心痛一瞬,半响之后,她睁开眼,认真道:“寿客,父皇老了,才过了四年,就开始念旧了,这回,你不要再胆怯,放开手去做吧,随太傅和兰时的清白,就看你我了。”
她轻声道:“毕竟,在这个世上,除了你我,谁还会想着为他们鸣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