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雨川摇摇头,“只重查睦州随家的,随伯英的没有证据。但两个案子虽然是分开的,却又相互牵扯,未免会涉及到随伯英贪污一案,臣便想着先来陛下这里讨个恩典。”
皇帝冷冷道:“朕看没有这个必要。如今朝堂好生生的,你也没有多少证据,若是重查,必定会引起不少的乱子。”
说到这里,他不免有些生气,“你一向公正,朕自然相信你。即便当年你指证伯英,朕也是随了你的愿,让你放心的去查,可是朕体谅你,你却不体谅朕!”
他甚至有些斥责道:“不雨,枉你也是看着太子和晋王长大的,如今他们才消停一阵子,你这般一闹,他们两个还不知道斗成什么样子呢。”
说到这里,皇帝更加气急败坏,“你是没有子嗣的,自然不知晓这事情要割朕的血肉去。他们两个人已经够让朕头疼的了,你啊老了,就好好的休养,别在这里面瞎掺和了。”
这是怀疑不雨川被太子收买要斗晋王了。
便摆摆手,“此事不成,不行,不可!往后不要再重提了。”
不雨川虽然早料到会如此,但也没有想过当年英明神武的陛下会说出这样的话。他跪在地上,一直没有抬头,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只能等皇帝说完之后,稍作半响,手慢慢的从地上抬起,触碰到官帽。
他缓缓的将官帽从头上取下,在皇帝震惊的目光里哀声道:“陛下,臣已暮年,这一辈子,没有办过一件错事。当年随伯英一案,由臣牵引,致使随家灭门。就连兰时那个孩子,也病死在了牢狱里。”
“若是此事有冤,臣即便现在死了,也对不住他们父子和那些无辜死去的人啊。”
他一字一句,抑扬顿挫,哀伤至极,颤抖着道:“臣也知晓,臣此举……对许多人都不利,或许还会成为别人利用的一把刀,可臣即便为刀,也不想错杀一个好人。”
他的话越来越重,落地成声:“即便!即便!即便剖开老臣自己的心脏,也只想那颗心清清白白。”
“臣此举,不为随伯英,不为太子,不为晋王,不为这天下任何一个人,只为臣自己。”
这般的话,皇帝倒是能接受了。人哪里真的是圣人呢?
他叹息一声,“可此事绝无可能。”
不雨川却不起来,双手匍匐在地上,“陛下,臣也知道陛下为难,但臣这辈子没有求过陛下,只求陛下这一回,求陛下恩准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