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氏气得很,对底下的儿媳和女儿道:“你们是不知道他的嘴巴有多倔!我是弄不懂他的——明明欢喜宴铃,怎么总是嘴硬呢?”
五姑娘:“或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二少夫人以己度人,想起自己跟宁朝,神色黯淡道:“或许他不知晓宴铃欢喜他,即便有情意,也怕宴铃不喜欢自己,更怕自己一腔情意付诸东流,最后反而闹得兄妹不成兄妹,情人不成情人。”
她对宁朝也是如此的。两人都在京都城里长大,自小就开始碰面。没定下婚事之前,她便见过他幼时不同于人的沉稳,年岁大后的芝兰玉树。
在京都女儿家的嘴里,他总是受人追慕的。
后来婆母来自家提亲,她欢喜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母亲让自家兄长去探宁朝的底细,即便是兄长也夸了一句:“是个君子,妹妹嫁过去不会受苦了。”
她也是如此以为的,但嫁过来后,苦确实是没有受,但一日一日过去,总不如最初那般高兴。
归根究底,细细数来,其实也不过是一句话:丈夫不爱自己。
这于夫妻也没什么大事,世上的夫妻大多数是这般过的。只是她许是活得好了,总是有更多的希冀。
要是丈夫爱自己,那该多好。
这个念头不知道起于什么时候,但在最近越发在脑海里猖狂。她落寞得很,也知晓自己估摸着是看见了黄家姑娘和四弟的小儿女情,也许是看见了黄正经突然动了心追求宴铃,更可能是此时此刻,她讨论着宴铃和三弟那份令人羡慕的心意,所以心也开始浮躁起来。
她叹息一声,道:“未知心意,便当做不能。不能……便也不敢了。索性否认自己。”
栗氏不曾想她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稍微想想便知晓她的心思,便心痛道:“我的心肝云娘,恨不得我是男人来娶你回去宠着!”
二少夫人本是触情伤情的,被婆母这么一番话说的倒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还是说宴铃和三弟吧。”
栗氏摸摸她的头,顿了半响之后才道:“朔儿的事情,我心里有数了,宴铃那边也不要先提,她脸皮薄,朔儿还没露出意思来,要是掀了她的面可不好。”
她准备要收拾收拾儿子这份矫情的心思了。
她骂道:“我就不信他自己感知不到——如今那么一个圆滑的人,还不知晓自己的心意么?还跟我装呢。说到底是不够果决,不够爱慕,将别的事情都放到宴铃前头去了。”
真正爱一个人是如何的呢?
栗氏有自己的见解:“是无论如何也要将人哄到手,即便是千难万险,即便是孤注一掷,也舍不得她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嫁与他人。”
五姑娘眼睛发亮起来,“是,母亲说得极是。无论三哥哥有什么苦衷,心里是如何想的,当他往后面退一步的时候,便是将宴铃看低了。”
二少夫人想起宁朝,道:“左右看来看去,倒是只有四弟好些,欢喜黄家姑娘,便一味的对他好。”
三人都羡慕起宁晨和正气姑娘来。而后又揣测这个揣测那个,栗氏反正是思来想去不明白的,“从小也没短他什么,他自己也长得好,如今前程也好……怎么会如此犹豫呢?”
弄不懂。
盛宴铃倒是懂。但是三哥哥有三哥哥的道,她如今看得明白,也有她自己的道。
她今日没有跟着五姐姐去姨母院子里面说话,而是关起门来,将自己要做的事情一件一件写在纸上。
比如,她要去小溪妆寻线索,比如,她还要去问问莫姐姐是否认同去东宫做女官。
她要做的事情一天比一天多了,读书的时间就少了许多。她想了想,又在纸上写下书字。
一件一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