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还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做呢?买个茶园而已,咱们不买大的,只买小的就好。”
扶绥波沉默半响,摇头叹息,“其中事情,哪里是买大买小可以说清楚的。”
两人年少夫妻,他心里的话不敢对别人说,但是对妻子说是可以的,便道:“江南赋税这些年在阁老和大人们的努力下,终于减轻了许多,百姓肩上的担子也轻了不少,我最初很是高兴。”
“我也是江南出来的,家里并无多少钱财,想要做官一为自己前途,二也是确实想为百姓做事的,可……”
“可官做得久了,尤其是我这种泥土地里长出来的官做久了,就会发现江南赋税,无论是重还是轻,都是百姓苦,而无论是重还是轻,那些世家大族的茶园,都毫发无损——都是些隐户隐地,朝廷可不知道。”
扶夫人吃惊的叫出声。她本是在挑灯做衣裳,这么一惊手上就出了血,扶绥波赶紧过去拿着帕子为她按住,道:“你小心点。”
又道:“也不用吃惊,世代都是如此。”
他直起身子倒在床上,道:“江南之地,百数年间,已经不是那么简单了。我不跟着做,不是我不敢做,而是我不想。我这个人,犹如今日阿柳说的一样,注定是走不远的。我心里还有一点坚持和挣扎。”
阿柳就是他今日见的礼部左侍郎,是同窗的好友,曾经在渝州书院一块读过书的。
“阿柳家里比我好,但也不是世家子出身,又比我高中早三年,如今与我已经是不可同比了。我也算是走得顺的——”
其实江南之地的寒门学子,如今出头的越来越多了。这是人人都愿意看见的事情。
所以,也没人揪着江南的赋税来掀自己的桌子。日子久了,也就习以为常了。